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带着点冷意。
阮酥鱼的眼皮很重,费了老大劲才掀开一条缝。白,到处都是白,天花板是白的,墙壁是白的,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白的。刺得她眼睛生疼,脑子也跟着一阵阵抽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唔..."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
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还有隐约的鸣笛,可这病房里静得吓人,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她在哪儿?这是哪儿?
记忆像一张被人掏空的白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她努力回想,大脑却一片空白,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恐慌感像冰冷的水,从脚底一点点漫上来,很快就淹没了她的胸口。
"有人吗?"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血压计。看到阮酥鱼醒了,护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酥鱼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茫然:"我...我是谁?这里是医院?"
护士手里的血压计"啪嗒"掉在了地上,虽然很快捡了起来,但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阮酥鱼用力摇摇头,泪珠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空空的,就像...就像被人擦掉了一样。"
护士忙着给她量血压,安慰道:"别急别急,你前几天出了点意外,医生说可能会有短暂失忆,慢慢会好的。你叫阮酥鱼,你的病历上写着呢。"
阮酥鱼?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陌生又有点熟悉,可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情。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这是我的手吗?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家在哪儿?有家人吗?
无数问题涌上来,答案却都是一片空白。
护士量完血压,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阮酥鱼都答不上来。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过来。"
护士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阮酥鱼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巾。她觉得自己像个漂浮在海上的孤舟,四周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陆地。
突然,她感觉枕头下面硬硬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撑起身子,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张纸片。拿出来一看,是一张被揉搓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写下来的:
崔胜澈。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她空荡荡的脑海,轰的一声,让她浑身一震。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男是女,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可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个名字,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护士很快带着医生回来了。医生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稳重。他详细询问了阮酥鱼的情况,又做了几个简单的测试,最后叹了口气:"脑损伤引起的逆行性遗忘,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别急,好好休养,说不定什么时候记忆就回来了。"
"医生,那你认识崔胜澈吗?"阮酥鱼急切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找到他!"
医生愣了一下,摇摇头:"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病历上没有紧急联系人信息,也没有家属来看过你。"
护士在一旁小声说:"我们按规定查过你的身份信息,也联系了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暂时还没找到你的亲属信息。"
阮酥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松开医生的衣服,失魂落魄地坐回床上。
"不过..."护士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在整理你的随身物品时,发现你钱包里有一张身份证,上面就是你的名字阮酥鱼。还有一个手机,不过有密码锁,我们打不开。"
护士很快拿来了阮酥鱼的钱包和手机。阮酥鱼颤抖着手翻开钱包,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活泼。可现在的她,脸上只有茫然和恐惧。她试着解锁手机,屏幕亮起,显示需要输入密码。她试了自己的生日,不对。试了"阮酥鱼"三个字的拼音,不对。最后,她鬼使神差地在密码框里输入了"崔胜澈"三个字的首字母缩写"CSC"。
屏幕"咔哒"一声,解锁了。
阮酥鱼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真的是他!这个叫崔胜澈的人,一定和自己有着非常深的关系!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手机通讯录,里面联系人不多,她一个个往下翻,心越来越沉。翻到最后,她看到一个单独分组,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备注就是:崔胜澈。
电话拨过去,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阮酥鱼不甘心地又拨了几遍,结果都一样。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医生,护士,我要出院。"
医生皱起眉头:"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而且你现在这个情况,出去也不安全。"
"我必须出院,"阮酥鱼固执地说,"我要去找崔胜澈,只有找到他,我才能想起过去,我才有活下去的方向。"
她的态度异常坚决,医生劝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在阮酥鱼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只好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反复叮嘱她一定要按时复查,注意安全。
阮酥鱼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站在医院大门口,阳光照在身上,有点晃眼。她抬手挡了挡,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崔胜澈在哪里。
突然,她想起手机里可能有线索。她打开手机日历,往上翻了翻,在一个月前的日期上看到一条日程备注:"下午2点,去公司找崔总签字。"后面还附了一个地址。
找到了!阮酥鱼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地址。
出租车缓缓驶离医院,阮酥鱼坐在后座,眼睛紧紧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个城市繁华而陌生。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心里不停地问:阮酥鱼,你到底是谁?你和崔胜澈,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大概是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奇怪,眼神呆滞,表情却异常紧张。
阮酥鱼没注意到司机的目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写着三个字:崔胜澈,崔胜澈,崔胜澈...写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让心里踏实一点。
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栋非常气派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这栋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气派得让人不敢靠近。门口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神情严肃。
阮酥鱼付了车费,站在楼前,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就是崔胜澈的公司吗?他是这里的"崔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褶皱,但还算干净。她走到前台,前台小姐穿着职业套装,笑容标准而公式化:"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您好,我找崔胜澈。"阮酥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前台小姐的笑容僵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阮酥鱼有些局促地说,"我找他有急事,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帮您通报。"前台小姐的语气冷淡下来,"崔总很忙,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阮酥鱼急了,"我是阮酥鱼,你告诉他我叫阮酥鱼,他一定愿意见我的!"
前台小姐还是摇头:"抱歉,没有预约就是不行。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崔总有时间了,我会帮您转达。"
阮酥鱼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在心里默默着急。她站在大厅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厅里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孤零零的女孩。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大厅中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个男人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五官轮廓分明,像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只是他的表情太冷了,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阮酥鱼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飞快,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是他,一定是他!虽然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样子,可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崔胜澈!
她像着了魔一样,拨开人群,一步步朝他走去。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保镖想拦住她,却被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崔胜澈?"
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当他的目光落在阮酥鱼脸上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她。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阮酥鱼,收起你装失忆的把戏,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阮酥鱼愣住了。装失忆?他在说什么?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胳膊,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们..."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猛地甩开。他的力气很大,阮酥鱼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滚。"崔胜澈的声音冷得像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助理吩咐:"处理掉这个麻烦,别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助理的目光落在阮酥鱼身上,带着一丝同情,但很快就跟着崔胜澈离开了。
大厅里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阮酥鱼。她僵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崔胜澈的身影。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眼里的厌恶和恨意是真的吗?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头痛欲裂。支撑她一路走来的希望和勇气,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出了这栋让她窒息的大楼。
跑到街角一个没人的地方,她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唯一记得的名字,她千里迢迢来找的人,却用那样伤人的话把她推开...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沙哑,眼泪流干,她才慢慢抬起头。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街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她没有记忆,没有家,没有亲人,现在就连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她该去哪里?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就在阮酥鱼陷入绝望的时候,另一边,崔胜澈坐进了自己的跑车里,却迟迟没有发动。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刚才阮酥鱼那张苍白无助的脸,还有她眼里那陌生又迷茫的眼神。
装的,一定是装的。崔胜澈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最喜欢用这种伎俩来博取同情,上一次也是这样...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手机亮了起来。屏幕壁纸是一张合照,照片上,他和阮酥鱼亲密地搂在一起,笑得一脸灿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晃眼。
崔胜澈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他盯着照片上阮酥鱼的笑脸,和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个脆弱无助的女孩重合在一起,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怀疑。
就在这时,车窗被敲响了。是他的助理。崔胜澈降下车窗,脸色不善地看着他:"还有事?"
助理递过来一份文件,低声说:"崔总,这是您让我查的关于阮小姐的资料。她前几天确实出了车祸,在市中心医院住了几天,诊断结果是脑损伤引起的逆行性遗忘。医生说,她可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崔胜澈接过文件,手指有些颤抖。他快速翻看着,医院的诊断证明,治疗记录,医生的签字...每一样都白纸黑字,不容置疑。
她真的失忆了?不是装的?
崔胜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甩开她的那个动作,想起她眼里那迅速熄灭的光芒...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猛地攫住了他。
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为什么唯独记得他的名字?
崔胜澈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目光焦急地看向阮酥鱼刚才消失的街角,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人呢?"崔胜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助理愣了一下,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刚才...刚才她哭着跑出去了,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走了..."
崔胜澈没有再说什么,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冒出白烟,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朝着助理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找到她!现在就去!
崔胜澈把方向盘打得几乎要散架,跑车像发了疯似的在晚高峰车流里钻来钻去。车窗外霓虹飞速倒退,映着他越来越沉的脸,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每一个可能的身影。路边烤串摊的油烟飘进车窗,混着发动机的热烘烘气息,他却像没闻到似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低吼:"阮酥鱼!给我出来!"
突然看见前面公交站台缩着个白T恤身影,崔胜澈猛地踩刹车,轮胎在地上擦出火花。他跳下车就往那边冲,差点撞上迎面来的自行车。"酥鱼!"他声音都劈了,等跑近了才发现只是个穿着相似的路人,对方被他吓得手里奶茶都掉地上了。崔胜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身又跑回车上,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路人骂骂咧咧的背影。
跑车再次蹿出去时,车台导航突然语音提示:"前方五百米路口监控,您已超速百分之五十。"崔胜澈眼都没眨,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闭嘴!"手机在副驾震动不停,屏幕上跳动着助理的名字,他看都不看直接按灭,现在任何事都比不上找到那个消失在暮色里的女孩重要。崔胜澈的跑车刚转过街角,突然看到路边长椅上缩着个熟悉的白T恤身影,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心脏猛地一缩,忙不迭踩下刹车,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尖啸,引得路过情侣惊恐地回头看。他连车门都没锁就冲过去,阮酥鱼正抱着膝盖发呆,听见动静茫然抬头,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
"阮酥鱼!"崔胜澈声音发紧,几步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阴影。长椅上的女孩像受惊的小兔子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陌生和警惕:"你...你谁啊?"
这声询问像冰锥戳进崔胜澈心口,他喉结滚动着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放软:"我是崔胜澈,你不记得我了?"阮酥鱼咬着嘴唇摇头,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护士说我叫阮酥鱼,可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你找我有事吗?"
晚风吹动她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崔胜澈突然注意到她右臂上贴着块纱布,纱布边缘渗着淡淡血迹——是刚才被自己甩开时擦伤的。他瞳孔骤缩,伸手想碰又猛地顿住,掌心在身侧攥出冷汗:"你的手..."
"没事,刚才摔的。"阮酥鱼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声音细细的,"你要是没别的事,我想一个人待着。"说完就站起身要走,崔胜澈下意识伸手抓住她手腕,入手一片冰凉。女孩受惊般想抽回手,他却不敢用力又不肯松开,声音哑得厉害:"别跑,我送你去医院换药。"
阮酥鱼皱着眉挣扎:"我不去!你放开我!"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刚才的急刹车引来了巡逻警车。崔胜澈回头瞥了眼越来越近的红蓝灯光,咬咬牙打横抱起女孩往跑车走。阮酥鱼吓得惊呼:"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动!"崔胜澈低吼着把人塞进副驾,扯过安全带胡乱扣上,自己刚坐进驾驶座,警车就停在了车旁。车窗被敲响,年轻警员板着脸敬礼:"先生,请出示驾照,刚才有人举报您超速行驶。"
崔胜澈掏出钱包的手顿住,瞥见副驾女孩正缩在角落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突然烦躁地把钱包扔给警员,声音冷硬:"扣分罚款随便你,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警员接过钱包愣了愣,瞥见女孩胳膊上的纱布,表情缓和些:"注意安全,下次开车慢点。"
警车刚开走,崔胜澈就发动车子,这次却不敢再开快,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阮酥鱼压抑的抽泣声。他偷偷用余光看她,女孩正扭头盯着窗外,侧脸在霓虹灯下显得愈发单薄。
"还疼吗?"崔胜澈没话找话,声音干涩。阮酥鱼没理他,只是把受伤的胳膊往身后藏了藏。崔胜澈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发慌。他想起助理发的资料,医生说她可能连基本生存能力都受影响,刚才居然一个人缩在长椅上发呆...
跑车在医院急诊部门口停下,崔胜澈下车想帮她开车门,阮酥鱼却自己推开门,闷声往里走。他赶紧跟上,看着她熟悉地走到分诊台,小声说要换药,心里又是一紧——她连医院流程都记得,却独独忘了他。
护士领着阮酥鱼去处置室时,崔胜澈站在走廊里抽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点着,烟雾缭绕中,他盯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狠狠吸了口烟。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母亲的视频电话,他直接挂断,把手机调成静音。
不知过了多久,处置室门开了,阮酥鱼低着头走出来,胳膊上换了新纱布。崔胜澈掐灭烟头迎上去:"换好了?我送你回..."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没地方去。"阮酥鱼突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护士说我住院费还没结清,身份证在钱包里,但我没钱..."崔胜澈心狠狠一揪,这才想起自己这几天光顾着生气,根本没问过她的情况。
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去我家。"阮酥鱼猛地后退一步,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不要!我不去陌生人家里!"
"我不是陌生人!"崔胜澈情急之下抓住她肩膀,力道没控制好,女孩疼得"嘶"了一声。他赶紧松手,看着她泛红的肩膀,心脏像被刀割似的疼。"我是你...男朋友,"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怕吓着她,"你以前...一直住在我家。"
阮酥鱼愣住了,大眼睛里满是困惑:"男朋友?可你上午还说..."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大概是想起了那些伤人的话。崔胜澈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痛恨起自己上午的混蛋行径。
"对不起。"他垂着眼,声音低哑,"上午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现在没地方去,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保证不碰你,就给你找个住的地方。"晚风吹过走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崔胜澈紧张地看着她,手心全是汗。
阮酥鱼沉默了很久,久到崔胜澈以为她会拒绝,才听见她细若蚊蚋的声音:"...那你不能再凶我了。"崔胜澈猛地抬头,对上她怯生生的眼神,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嗯,不凶你。"
回去的路上,阮酥鱼靠在副驾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像只温顺的小猫。崔胜澈把车速降到最低,生怕吵醒她。路过便利店时,他停下车,轻手轻脚地跑进去,买了些牛奶面包和创可贴,又想起她喜欢吃草莓蛋糕,绕路去甜品店买了块最大的。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崔胜澈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果然和记忆中一样软。女孩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呢喃着什么,他凑近了才听见两个字:"...饿..."
崔胜澈失笑,转身去厨房给她热牛奶,烤面包。客厅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映着他忙碌的背影。冰箱里还留着她以前爱吃的零食,橱柜里放着她喜欢的卡通碗,似乎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把热好的牛奶和面包端进卧室时,阮酥鱼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刺猬。"醒了?过来吃东西。"崔胜澈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放得很柔。阮酥鱼乖乖走过来坐下,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墙上挂着他们的合照,是去年在海边拍的,照片上的她笑得开怀,抱着崔胜澈的脖子,而他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阮酥鱼看着照片愣住了,手里的面包都忘了咬。
崔胜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一紧:"怎么了?"阮酥鱼指着照片,一脸困惑:"我们以前...很要好吗?"崔胜澈走到她身边坐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握住她没受伤的左手:"是,我们很要好。"
女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抽回手。崔胜澈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鼓起勇气继续说:"酥鱼,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以前...很爱我。"
阮酥鱼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震惊:"我...爱你?"崔胜澈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郑重地点头:"是,你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女孩的耳朵悄悄红了。
作者大大.归这里是作者大大归
作者大大.归正文和番外篇不同,正文是正文,失忆篇是失忆篇,到时候13人少爷有不同的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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