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色的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太子寝殿的上空。赤焰砂的刺鼻气味虽已散去,但那卷废妃诏书和生母惨死的阴影,却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刘耀文。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脸色苍白,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郁与戾气。批阅奏章时,常常走神,笔尖悬停良久,目光却穿透纸背,落在不知名的虚空,带着刻骨的恨意。
养心殿传来的消息时好时坏。皇帝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病情反复,始终未脱离危险。刘曜辰以“侍疾”之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养心殿,将皇帝牢牢掌控在手中,隔绝了刘耀文的探视。皇后虽被禁足凤仪宫,但刘曜辰的存在,如同插在刘耀文心口的一根毒刺,让他投鼠忌器,无法对凤仪宫进行彻底的清算。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太子封宫查后,震动朝野。支持太子的清流言官,以林氏暴毙、“相思断”剧毒为引,不断上奏要求彻查皇后,严惩元凶。而以三皇子马首是瞻、与皇后母族盘根错节的一派,则打着“孝道”、“国体”的旗号,指责太子“逼宫”、“不孝”,在皇帝病重之际挑起事端,动摇国本。双方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硝烟弥漫。
刘耀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他将所有弹劾皇后的奏章留中不发,对攻讦他的言论也置若罔闻,只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派陈锋前往凤仪宫“巡视”,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死那座华丽的囚笼。他在等,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等父皇病情稳定,等刘曜辰露出破绽。
南枝的伤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已基本痊愈,只留下肩胛处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她依旧住在寝殿偏室,活动范围有限,但刘耀文似乎默许了她的存在,不再提让她回静思苑之事。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再有激烈的冲突,却也谈不上亲近,如同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运行。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朝堂的暗涌和刘耀文压抑的杀机。她不再试图去触碰那些核心的秘密,而是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通过每日送来的邸报和偶尔听到的刘耀文与心腹的只言片语,默默梳理着朝局脉络,分析着各方势力的动向。她让春桃偷偷找来一些介绍北疆风物和罕见矿石的书籍,试图从中寻找关于“赤焰砂”的更多信息。
这日午后,南枝正靠窗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北荒异物志》,试图查找赤焰砂的解毒之法(虽然希望渺茫),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哪里需要往哪搬“殿下!殿下!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哪里需要往哪搬“养心殿…养心殿那边传出消息…说…说陛下昏迷中…一直念着…念着要废…废…”
刘耀文“废什么?!”
刘耀文猛地从书案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伏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
哪里需要往哪搬“念着…念着要废…废太子…”
“轰——!”
如同晴天霹雳!
刘耀文手中的紫毫笔应声折断!墨汁溅了他一手!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铁青,眼中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刘耀文“废太子?!”
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
刘耀文“谁传出来的?!给孤拿下!”
哪里需要往哪搬“是…是养心殿伺候汤药的小路子…他…他偷偷告诉奴婢的…说陛下昏迷时…一直含糊地念着‘废…废了…’还有…还有‘灾星’…”
小太监吓得语无伦次。
灾星?!
南枝的心猛地一沉!这指向性太明显了!矛头直指她这个“敌国质子妃”!结合刘耀文生母的“异血不祥”…这分明是皇后一方的毒计!利用皇帝昏迷,散布流言,将“灾星”之名扣在她头上,进而动摇刘耀文的储位!
刘耀文“好!好得很!”
刘耀文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刘耀文“父皇病重昏迷,言语岂能作准?!此等惑乱宫闱、动摇国本之言,定是有人恶意散布!陈锋!”
哪里需要往哪搬“末将在!”
陈锋应声而入。
刘耀文“立刻将那个小路子拿下!严刑拷问!是谁指使他在此时散布此等妖言!”
刘耀文眼中杀机毕露,
刘耀文“另外,给孤查!这‘灾星’二字,从何而来!凡有传播者,无论何人,一律拿下!以‘诅咒君上、离间天家’论处!”
哪里需要往哪搬“是!”
陈锋领命,杀气腾腾而去。
殿内死寂。刘耀文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他猛地转向南枝,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她牢牢锁定!
南枝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皇后一方的反击,开始了!而且,精准地打在了她的“质子妃”身份这个死穴上!灾星…这个名号一旦坐实,不仅她要死无葬身之地,刘耀文的储位也将岌岌可危!
刘耀文“灾星?”
刘耀文一步步走近她,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刘耀文“南枝,你听到了?他们说你是‘灾星’,克得父皇病重,克得孤储位不稳…你,怎么说?”
他的话语像一把钝刀,在南枝心上反复切割。她看着刘耀文眼中翻涌的暴怒和那丝微不可查的动摇,一股尖锐的刺痛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
她挺直脊背,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他,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褚南枝“殿下若信此等无稽之谈,认为臣妾是‘灾星’,是祸水,那便请殿下即刻赐臣妾一死!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臣妾绝无怨言!也省得污了殿下的东宫,拖累了殿下的前程!”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不是辩解,不是求饶,而是直接求死!以最激烈的方式,将皮球踢回给刘耀文!
刘耀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决绝震住了!他死死盯着南枝那双清亮坦荡、毫无畏惧的眼眸,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心中那丝因流言而起的烦躁和动摇,竟被一股更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怒火所取代!这怒火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那些在背后散播谣言、将她逼至如此境地的阴毒小人!
刘耀文“死?”
刘耀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暴戾,
刘耀文“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你以为你一死,那些魑魅魍魉就会放过孤?!”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刘耀文“他们说你克父克君,说你是不祥灾星!那孤就偏要留着你!”
他指着南枝,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宣告,
刘耀文“孤倒要看看,有孤在,谁敢动你一根头发!看看你这‘灾星’,到底是克了谁,还是…克死那些心怀叵测的鬼蜮之辈!”
他的话语如同宣战檄文,掷地有声!不仅驳斥了流言,更将南枝划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这是一种极其强硬的姿态,一种对皇后一方赤裸裸的挑衅!
南枝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那不容置疑的维护(尽管这维护带着强烈的个人意志和对抗性),心口那冰冷的愤怒和绝望,竟奇异地被一股暖流冲散了些许。他…终究没有信那些流言,至少,此刻没有。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锋去而复返,脸色极其难看:
哪里需要往哪搬“殿下!小路子…咬舌自尽了!死前…留下血书…指认…指认散布‘灾星’之言的…是…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春桃!”
矛头,直指南枝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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