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艾德文男爵的马靴重重踏在王宫大理石台阶上。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请帖,上面尼布甲尼撒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清晰可见——三天前的狩猎邀约,如今却如石沉大海。
“殿下已经半月未曾露面,连书房的灯都不再亮起。”管家擦拭银器的手顿了顿,目光警惕地瞥向廊下巡逻的骑士,“赫莱尔大人说殿下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艾德文将请帖拍在桌上,羊皮纸发出清脆的声响:“风寒?那为何连医师进出的记录都没有?还有东城区的慈善活动,明明前日还在筹备,昨日就突然取消——”
“男爵大人慎言。”赫莱尔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他身后十二名骑士手持长矛,整齐列队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兄长确实需要静养,还请不要轻信谣言。”
艾德文转身时,正撞上赫莱尔深邃的金色眼眸。那双眼睛里藏着冰刃般的寒意,却又在提起“兄长”二字时泛起诡异的温柔。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瞥见赫莱尔腰间那串沉甸甸的钥匙——上面刻着夜莺笼的鸢尾花纹章。
与此同时,城郊酒馆的角落,三个身影围坐在摇曳的烛光下。“我亲眼看见殿下的马车驶向北方。”盗贼头目压低兜帽,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但那条路通往的,只有那座荒废的高塔。”
吟游诗人拨动琴弦,看似随意的曲调中暗藏摩斯密码。学者推了推眼镜,在羊皮纸上飞速记录:“赫莱尔近日频繁调动骑士团,王都周边的岗哨增加了三倍。若只是普通养病,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深夜,赫莱尔站在夜莺笼塔顶,俯瞰着王都星星点点的灯火。情报官单膝跪地,呈上刚截获的密信:“艾德文男爵联系了边境驻军,还有几个贵族在秘密集会。”
“加大巡逻力度,封锁所有出城要道。”赫莱尔转动着手中的钥匙,金属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再散布消息,说兄长感染了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为免扩散,已转移到偏远庄园隔离。”
他望向地牢方向,想象着尼布甲尼撒在黑暗中挣扎的模样,心脏突然抽痛起来。那些试图接近兄长的人,那些想要撕开谎言的人,都将成为威胁——而他必须像守护最珍贵的宝物那样,将尼布甲尼撒与整个世界隔绝。
次日清晨,王都公告栏贴出新的告示。赫莱尔亲自用朱砂在末尾签下名字,看着百姓们驻足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有人质疑为何不见医师随行时,骑士团立刻以“防止瘟疫扩散”为由驱散人群。
夜幕降临时,艾德文蹲在高塔外围的灌木丛中。他望着塔顶若隐若现的守卫,以及每隔一刻钟就巡逻一次的骑兵,手背上青筋暴起。突然,他摸到怀中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请帖——那是尼布甲尼撒成为王储前,两人最后一次并肩狩猎时写下的约定。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少年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艾德文握紧腰间佩剑,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是龙潭虎穴,就算要与整个骑士团为敌,他也要揭开夜莺笼的秘密,救出被困的挚友。
而在高塔深处,尼布甲尼撒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握紧藏在稻草里的碎瓷片,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他,愿意为他打破这道禁锢自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