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王都广场的樱花树第七次凋零又绽放。街边说书人敲着醒木,讲的是新上任的财政大臣如何整顿商税;酒馆里碰杯声此起彼伏,醉汉们争论的是明日赛马场上哪匹骏马会拔得头筹。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储失踪案,早已像沉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赫莱尔站在夜莺笼塔顶,看着远处集市飘起的彩色灯笼。夜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那串从不离身的鸢尾花钥匙——如今它们不再是禁锢的象征,倒像是某种神圣的信物。转身走进地牢时,温暖的烛火扑面而来,尼布甲尼撒正安静地坐在软垫上,膝头摊开一本《王国风物志》。
“今年的秋日祭,商人从东方运来不少稀罕玩意儿。”赫莱尔将雕花木盒放在矮桌上,里面是嵌着珍珠母贝的发簪,“这个颜色衬你的眼睛。”尼布甲尼撒顺从地侧过脸,任由弟弟将发簪别进他及腰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雏鸟。
王宫里的事务早已交给心腹处理。赫莱尔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政务,只保留骑士团最高指挥权——这既是为了维持表面的权力平衡,也是防备可能出现的威胁。但随着时间流逝,连暗卫送来的密报都再未提及“尼布甲尼撒”这个名字,仿佛整个王国都默认了这位失踪王储已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赫莱尔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失控的夜晚。那时他亲手将尼布甲尼撒拽进地牢,铁链的撞击声与兄长愤怒的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而现在,眼前人会在他讲解战术图时安静聆听,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温茶,会在他提起往事时轻轻点头。
“尝尝这个。”赫莱尔舀起一勺莲子羹,吹凉后递到尼布甲尼撒唇边,“加了双倍的桂花蜜。”瓷勺碰到苍白的嘴唇,尼布甲尼撒依言咽下,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旧伤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疤痕。赫莱尔突然倾身,将额头抵在兄长肩上,呼吸间全是安神香与药草混合的气息。
外界的喧嚣与他们无关了。赫莱尔命人在塔顶开辟小花园,种满尼布甲尼撒儿时喜欢的矢车菊;让人改造地牢顶部,镶嵌上彩绘玻璃,阳光透过时会在地面投下斑斓光影。有时他会握着兄长的手,一笔一划教他临摹书法,羊皮纸上渐渐布满“平安喜乐”的字样。
当冬雪再度覆盖王都时,赫莱尔在壁炉前铺好厚厚的毛毯,将尼布甲尼撒揽进怀里。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两人相似的面容,他轻声哼唱着儿时母亲教的摇篮曲,怀里的人睫毛轻颤,像即将沉睡的蝶。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座被遗忘的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