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9

观测点建在冻土苔原上，几座废弃的科考站小屋歪斜地立着，风穿过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响，本来苏棠是不想跑这么远的，但是江烬晚已经帮她做了决定。江烬晚把车停在背风处，引擎熄了火，车厢里瞬间被寂静填满，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苏棠要等多久？

苏棠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毛毯边缘。

江烬晚不确定。

江烬晚从储物格里翻出热可可，拧开瓶盖递给她。

江烬晚KP指数今晚可能到四，耐心点。

苏棠捧着温热的瓶子，看着江烬晚调座椅靠背。她把驾驶座放得很低，长腿屈起时裤线绷得笔直，侧脸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黑暗里，苏棠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撞得肋骨发疼，这种疼又好像小猫挠一样的抓心，又快乐又难过，好像偷偷得到了一件心仪许久的却也不敢袒露出自己的快乐。

苏棠烬晚姐姐，你路这么熟悉我还以为不是第一次看极光。

江烬晚心想这得亏李潇攻略做得好，不然两个人准得迷路。

江烬晚就这么第一次看，都贡献给你了。

苏棠那我倒是荣幸了。

苏棠我还以为你倒要跟未婚夫一起看了。

江烬晚哪来的未婚夫？

苏棠偷听姬女士说的，说家里很着急你的婚事，但又劝不动你，商量说实在不行就让我哥娶了算了，毕竟两家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江烬晚揉了揉苏棠的头发。

江烬晚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

苏棠你怎么想的呢？

苏棠觉得自己的掌心湿了，她揪着围巾的一角无意识地搓弄。江烬晚低头看着她将揉搓的围巾一角折叠再折，口气松快。

江烬晚我配不上你哥，也没什么想法。

苏棠那你……要结婚吗？

苏棠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江烬晚的眼睛。江烬晚失笑，刚准备点的烟又放下了。

江烬晚也许吧。

苏棠那……那你什么时候想结婚啊？

苏棠忍不住问出口。

江烬晚那什么那，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江烬晚扯过围巾，勾住苏棠的脖子，垂头温柔地看着她。

江烬晚我还没找到喜欢的，怎么结婚？

苏棠动了动，江烬晚无奈地捏住了她微微上翘的、像花朵一般形状好看的嘴唇。

江烬晚我的大小姐，你又想问什么？

苏棠挥手拍开她的手。

苏棠好好回答，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江烬晚笑得连烟都夹不住了。

江烬晚我天，你替你哥来刺探军情了是吧？

苏棠不想说算了，我哥才懒得理。

江烬晚那你这么起劲干嘛？想让我当你哥夫吗？

苏棠我是怕你真当了我嫂子，姬女士把我交给你照顾。

江烬晚诶呦，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考虑考虑了。

苏棠懒得再搭理，侧头闭目养神。

不知等了多久，苏棠快要再次睡过去时，江烬晚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江烬晚看。

苏棠猛地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向窗外 —— 原本墨蓝的天幕上，正有抹淡绿色的光带缓缓舒展开来。像谁在天鹅绒上泼了杯融化的翡翠，那些光起初是羞怯的，试探着往四周漫溢，忽然间就变得大胆起来，绿色的绸缎里翻涌出粉紫的浪，在头顶织成巨大的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