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苏家大门时,姬清芳正站在门廊下张望,看到江烬晚下车,眼圈立刻红了。
姬清芳烬晚,你可来了,快进去看看吧,小棠刚才醒了,又不肯说话了。
江烬晚的心沉得更低,快步走进苏棠的卧室。窗帘依旧拉得很紧,只留了条窄缝透气,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和消毒水味。苏棠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身形单薄得像片叶子,被子只盖到腰际,露出的后颈线条清晰又脆弱。
江烬晚小棠?
江烬晚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床上的人身体猛地一僵,像被针扎了似的。苏棠慢慢转过身,看到江烬晚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眼里闪过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被强行按下去的委屈。短短一周,她脸颊的婴儿肥消了不少,下颌线变得清晰,眼下泛着青黑,嘴唇干裂得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四目相对的刹那,江烬晚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棠,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眼神里的疏离像一层厚厚的冰壳,把她隔绝在外。
江烬晚怎么病成这样?
江烬晚在床边蹲下,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指尖悬在半空时,却看到苏棠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的手僵在原地,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冷却。这细微的躲闪,像一根针轻轻刺在心上,不疼却格外清晰。以前苏棠生病,总会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要抱抱,会把冰凉的小手塞进她掌心,可现在……
江烬晚医生来看过了吗?药按时吃了吗?
江烬晚收回手,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江烬晚哪里不舒服?跟我说。
苏棠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棠没事,就是有点发烧,已经好多了。
她不敢看江烬晚的眼睛,怕在那里面看到怜悯,更怕看到白小糖说的那种 “看小孩” 的眼神。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江烬晚看着她紧抿的唇瓣,忽然注意到她床头柜上放着的玻璃镇纸 ——那是她送的礼物,此刻被推到了最角落,像是被刻意冷落。
江烬晚还记得我们说去露营吗?
江烬晚试着提起她们的约定,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江烬晚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订机票,好不好?
苏棠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受伤。
苏棠你…… 还记得啊?
江烬晚心里一疼。
江烬晚当然记得,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忘过?
苏棠可你上周……
苏棠的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她想说 “可你上周把白小糖带回家了”,想说 “你书房里的银书签被别人看到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苍白的沉默。她凭什么质问?她们只是 “姐姐” 和 “妹妹”,江烬晚有自己的生活,她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