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9

心脏骤然收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江烬晚拨开苏棠额前汗湿的碎发，指腹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眉骨，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江烬晚苏棠？

江烬晚低声轻唤，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软得不像话。

苏棠却依旧深陷梦魇，眉头锁得更紧了，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细碎的词句，听不清在说什么，只透着浓浓的委屈。江烬晚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这两天她反复回想苏浩的话，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

是她忽视了苏棠的这些不正常的反应，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可是苏棠真的恋爱了吗？

一想到这儿，江烬晚觉得心口有些堵，带着浓重的苦涩。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江烬晚俯得更低了。月光洒在她的侧脸，能看到她眼底翻涌的挣扎——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距离，可心底的渴望却像野草般疯长。最终，那点克制还是缴械投降了。她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碰了碰苏棠的额头，像触碰易碎的月光。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江烬晚却像被烫到般直起身，脸颊泛起热意。她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江烬晚啊江烬晚，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偷亲来慰藉自己了？做贼似的，连呼吸都带着心虚。

她转身想悄悄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那力道不大，带着病中的绵软，却让江烬晚的心跳重重失速，几乎是仓皇地转过头，撞进苏棠睁开的眼睛里。

苏棠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黑，像水洗过的黑曜石，空洞而茫然，没有焦点。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视线涣散地落在江烬晚脸上，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苏棠……不要走。

江烬晚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所有的镇定瞬间崩塌。她反手握住苏棠的手，掌心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滚烫和微微的颤抖。

江烬晚小棠？

江烬晚放柔了声音，仔细端详着苏棠的脸。

江烬晚我在，不走。

苏棠的眼神慢慢聚焦，看到是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落泪，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可眼泪就那么顺着眼尾滑落，没入鬓间，濡湿了枕巾。她看着江烬晚，眼神里盛满了委屈和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棠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问，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江烬晚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了。

苏棠我不想当你妹妹……不要当你妹妹……

江烬晚浑身一僵，直觉告诉她苏棠不对劲，或许是烧糊涂了，或许是梦魇未醒。她应该立刻按铃叫护士，可身体却像被魇住了，动弹不得。苏棠的眼神太亮，太直白，里面的委屈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让她无法回避。

江烬晚不是。

江烬晚几乎是脱口而出，俯下身用指腹擦去她不断滑落的眼泪，动作急切又慌乱。

江烬晚好好，不是小孩了，不当妹妹。我……

江烬晚自己都惊讶于这个答案的不假思索，仿佛这句话在心底藏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