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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死亡烙印

德哈:血拒

霍格沃茨的走廊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如同冰冷的石砌墓道。哈利背靠着粗糙的墙壁滑坐在地,脸深埋在膝盖间,单薄的肩膀因无声的痉挛而微微颤抖。医疗翼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里面的炼狱景象,却隔绝不了烙印的低语。

左胸心脏的位置,那新生的荆棘烙印如同一个冰冷的、寄生在心脏上的活物,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但这痛楚并非孤立。它像一根无形的、剧毒的导线,精准地、强制地传导着隔壁病房里,德拉科胸膛上那个暗红烙印核心的每一次律动!

德拉科烙印的每一次收缩——仿佛亿万冰针穿透心脏的冰冷剧痛——便同步在哈利的心口炸开!

德拉科烙印的每一次舒张——如同生命力被强行抽吸的空虚钝痛——便让哈利感到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

他甚至能“听”到那烙印深处传来的、属于德拉科灵魂的无声哀嚎——冰冷、绝望、被永恒囚禁的嘶鸣——如同深渊的回响,直接在他自己的意识里震荡!

这感知不是模糊的共情,而是赤裸裸的、强制的痛苦同步广播!将德拉科·马尔福正在承受的地狱,分毫不差地、实时地在他自己的心脏和灵魂上重演!

“呃…”哈利猛地攥紧胸口的衣袍,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和后背的布料。每一次烙印的搏动,都像一次灵魂的凌迟。他想切断这该死的连接,想把这烙印连同那被强加的痛苦一起剜掉!但挣扎只换来更剧烈的灼痛和从德拉科那边反馈回来的、更冰冷的绝望反噬。

他就像被锁在了德拉科痛苦的囚笼之外,被迫成为那场永恒酷刑的观众和同步承受者。这烙印…是诅咒最恶毒的嘲弄。斯内普斩断了荆棘枷锁,却给他们戴上了这永恒同步的刑具。

医疗翼内,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停。

庞弗雷夫人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徒劳。斯内普蜡黄的脸上最后一丝灰败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大理石般的僵硬。胸膛不再有任何起伏,嘴角蜿蜒的黑血已然凝固成暗红的冰痕。唯有那双深黑色的眼睛,依旧半睁着,瞳孔彻底涣散,空洞地倒映着天花板上跳动的魔法灯幽光,仿佛还凝固着最后一刻那混杂着不甘、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解读的、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纳西莎瘫坐在德拉科床边冰冷的地板上,双手依旧死死捂着嘴,身体因无声的抽泣而持续颤抖。她的目光空洞地越过德拉科胸口的荆棘烙印,落在斯内普那失去生命的躯体上。没有感激,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被更深的绝望冰封的茫然。西弗勒斯死了。这个立下血誓的守护者,这个用生命为赌注斩向诅咒的男人,最终倒在了自己誓言的反噬之下。他没能救回德拉科,只是用一个更深的烙印和一场永恒的共生酷刑,代替了那看似断裂的荆棘枷锁。

邓布利多沉默地伫立在斯内普的遗体旁,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沉重的阴影。他银白色的须发仿佛也失去了光泽。他缓缓俯身,枯瘦而稳定的手指轻轻拂过斯内普的眼睑,合上了那双曾燃烧着冰冷火焰、洞悉无数黑暗的眼睛。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仪式般的哀悼。

“他履行了誓言,以他的方式。”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穿过古老的墓穴,“代价…过于沉重。”

他直起身,目光缓缓扫过一片死寂的病房:失去生命的守护者,灵魂被烙印囚禁的少年,心碎绝望的母亲…最后,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橡木门,落在了走廊里那个蜷缩在黑暗中、被迫同步承受着烙印酷刑的男孩身上。蓝眼睛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决绝。

走廊的冰冷石壁无法提供丝毫慰藉。哈利蜷缩着,左胸烙印的灼痛与同步传来的德拉科的冰冷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需要…他需要远离这里!远离这该死的烙印源头!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墙壁站起来。脚步虚浮踉跄,左胸的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烙印的剧痛。他只想回格兰芬多塔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隔绝这一切。

然而,就在他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转过一个堆满废弃盔甲的阴暗走廊拐角时——

一个人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对面阴影里滑出。

德拉科·马尔福。

他显然也是刚刚强行摆脱了庞弗雷夫人和纳西莎的看护,从医疗翼的另一道侧门溜了出来。他背对着哈利,扶着冰冷的石壁,身体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缓慢。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按在左胸心脏的位置,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想将那搏动的荆棘烙印生生按回胸腔里去。淡金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冰冷的额角,单薄的病号服勾勒出少年人异常单薄脆弱的肩背线条。每一次艰难的迈步,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从紧咬的齿缝间溢出的痛苦抽气。

哈利僵在原地,如同被石化。他想立刻转身逃离,但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左胸的烙印在德拉科出现的瞬间,搏动骤然加剧!灼痛感飙升!同时,一股清晰无比、冰冷刺骨的剧痛与强烈的被窥视感,如同冰锥般从德拉科的方向狠狠刺入他的意识!那是德拉科烙印传来的同步痛苦和对他存在的感知!

德拉科也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剧烈地一颤!他按在左胸的手收得更紧,指节几乎要嵌入皮肉!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铰链般,艰难地转过身。

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被烙印灼烧的茫然,以及…在看到哈利的瞬间,爆发出纯粹的、如同遇见天敌般的惊骇与排斥!

“你…”德拉科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烧的喉咙里抠出来的,“…滚开!离我远点!波…特!”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虚弱的身体撞在冰冷的盔甲上,发出一声闷响,牵动左胸烙印,又是一阵窒息般的抽气。

哈利的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他想吼回去,想用最恶毒的话咒骂这个带来无尽痛苦的源头。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同样嘶哑、充满痛苦和愤怒的低吼:“你以为我想在这里?!你以为我想…感觉到你?!”他猛地捂住自己左胸的烙印,那里传来的灼痛和德拉科烙印同步的冰冷绝望几乎让他发疯。

就在两人隔着短短几米距离,被烙印的痛苦和彼此的存在双重折磨、互相憎恶地对峙时——

一股无形的、源自烙印本身的引力猛地爆发!

哈利感觉左胸的烙印仿佛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漩涡,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德拉科同样身体猛地前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踉跄着也向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呃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距离的拉近,让烙印的同步共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峰值!哈利左胸的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心脏焚毁!而德拉科则感觉左胸的冰冷烙印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眼看德拉科就要摔倒在地,哈利在剧痛和那诡异引力的双重作用下,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德拉科那只按在左胸、冰冷颤抖的手腕!

触碰的瞬间!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在两人烙印的连接点炸开!

哈利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绞肉机!德拉科烙印深处的冰冷绝望、诅咒之力的疯狂咆哮、以及斯内普死亡带来的空洞回响…如同亿万把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精神世界!同时,他自身的愤怒、痛苦、对未来的恐惧,也如同失控的火焰,顺着连接通道狠狠灌向德拉科!

德拉科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失声的抽气!灰蓝色的瞳孔瞬间被痛苦和混乱淹没!哈利的精神风暴如同滚烫的熔岩涌入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他看到了!看到了哈利眼中倒映的自己胸口的荆棘烙印!看到了哈利对斯内普死亡的震惊与沉重!甚至…模糊地感知到了哈利心底深处那被烙印强加的、对他的憎恶与…一丝无法言喻的、被这扭曲命运捆绑的绝望!

两人如同被通了高压电,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死死抓着对方的手腕,却谁也无法挣脱!烙印的连接在此刻变成了双向的精神污染通道,将他们最深的痛苦和黑暗毫无保留地、强制地灌入对方的灵魂!这不是交流,是灵魂层面的互相凌迟!

就在两人被烙印共振和精神污染折磨得濒临崩溃之际——

“哈利·波特!德拉科·马尔福!”麦格教授严厉而带着惊怒的声音在走廊尽头炸响!她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魔杖尖端亮着光芒,快步走来。

麦格的出现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哈利和德拉科被这声音惊得一震,那恐怖的共振和污染洪流如同被强行掐断,瞬间消退!两人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甩开对方的手,踉跄着后退,剧烈地喘息,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种…被对方彻底看穿灵魂黑暗后的、赤裸裸的羞耻与憎恶。

麦格教授赶到两人面前,严厉的目光扫过他们惨白的脸、汗湿的额头和紧捂左胸的动作(德拉科还死死按着心口)。她显然也知晓了部分内情,严厉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胡闹!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回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或者各自的寝室!立刻!马上!”麦格的声音不容置疑,魔杖指着两个方向,“如果不想被关禁闭关到学期结束,就立刻离开这里!”

哈利和德拉科几乎同时低下头,避开麦格的目光,也避开彼此那令人窒息的眼神。烙印的剧痛还在持续,精神被污染的眩晕感和羞耻感挥之不去。他们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如同躲避瘟疫般,朝着相反的方向,脚步虚浮、踉跄地、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条阴暗的走廊。

然而,就在哈利转过拐角,即将消失在麦格视线中的前一秒——

一个冰冷、枯瘦、带着最后一丝微弱力量的手指,如同幽灵般,猛地从旁边一具废弃盔甲的阴影中伸出,死死地攥住了哈利的手腕!

哈利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阴影里,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张死灰般的脸近在咫尺!他深黑色的眼睛因回光返照而爆发出最后一点骇人的精光,死死地、如同要将哈利灵魂都烙印进去般,盯着他!冰冷的嘴唇翕动着,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挤出一个带着血腥气和绝对诅咒意味的嘶哑音节:

“看…着…”

随着这个破碎的音节,斯内普攥着哈利手腕的手指猛地用力!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刺痛感的魔力洪流,如同他最后的意志碎片,狠狠灌入了哈利的掌心!同时,斯内普的头猛地一歪,最后一丝气息彻底断绝。那双燃烧着最后执念的黑眼睛,失去了所有光彩,空洞地瞪着哈利。

哈利如同被冰水浇头,僵在原地。手腕上残留着斯内普冰冷僵硬的触感和那股刺痛魔力的灼烧感。而斯内普临终那充满诅咒意味的“看着”二字,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烙印的低语尚未停歇,斯内普的临终诅咒已如影随形。被迫的靠近与灵魂的互相污染,让德哈之间的憎恶与捆绑达到了新的顶点。而斯内普用死亡传递的最后指令,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预示着更深的黑暗与未解的谜题即将浮出水面。荆棘之路的尽头,是湮灭,还是另一种形态的共生?答案,藏在斯内普用生命刻下的血色谜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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