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声音在深夜格外刺耳。
马嘉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从床垫下摸出宋亚轩给他的那部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睡不着。想听你说话。」
马嘉祺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刚想回复,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闭眼装睡。
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灯光照进来。马父站在门口,满身酒气,眼神阴鸷。
"起来。"他冷冷地说。
马嘉祺坐起身,警惕地看着父亲:"怎么了?"
"我接到学校电话。"马父走近,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说你还在跟那个男生联系。"
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有。"
"撒谎!"马父突然暴怒,一把掀开马嘉祺的被子,"我他妈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当变态的!"
他的目光扫过床铺,停留在微微隆起的枕头下。马嘉祺还未来得及阻止,父亲已经一把掀开枕头——
那部手机像罪证一样躺在床单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马父的脸色变得可怕,他抓起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塑料外壳碎裂,电池弹出来,在墙上撞出一声闷响。
"谁的?"马父的声音低得吓人,"那个小白脸的?"
马嘉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沉默激怒了马父,他一把揪住马嘉祺的衣领,将他拖下床。
"我让你不说话!"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在马嘉祺的胸口、腹部、脸上。疼痛像火一样蔓延,但马嘉祺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打累了,马父拽着马嘉祺的头发,将他拖向储物间:"今晚你睡这里。明天我带你去见医生,治好你这恶心的毛病!"
储物间门被锁上,黑暗吞噬了一切。马嘉祺蜷缩在角落,摸到嘴角的血迹。身上的伤很痛,但更痛的是胸腔里那个地方——宋亚轩给他的联系,断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宋亚轩的脸。弹钢琴时微蹙的眉头,打架时凌厉的眼神,教他打水漂时灿烂的笑容...这些画面像止痛药一样,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清晨,马嘉祺被开门声惊醒。马父扔给他一套衣服:"穿上。我们去医院。"
马嘉祺沉默地换好衣服,趁父亲不注意时,悄悄把手机残骸藏进了口袋。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但他不在乎。
车上,马父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同性恋的肮脏与变态。马嘉祺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停车。"他说。
"什么?"
"我说停车!"马嘉祺猛地拉开车门。车子还在行驶,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跳下车,在地上滚了几圈,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
"小畜生!"马父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你敢跑就永远别回来!"
马嘉祺头也不回地跑进一条小巷,直到确认父亲没有追来,才停下来喘息。他掏出手机残骸,试图组装回去,但屏幕已经碎了,无法开机。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最后来到了老陈的修理店。老陈看到他一身的伤,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他一杯热茶和一套干净衣服。
"谢谢。"马嘉祺低声说,声音嘶哑。
老陈拍拍他的肩:"后面有张床,你先休息。中午我叫你。"
马嘉祺躺在修理店后间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回——学校、家,所有常规的生活轨迹都被切断了。唯一的光,是宋亚轩。但他现在甚至无法联系他。
下午,老陈让马嘉祺帮忙修理一台发动机。机械的工作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傍晚,他借老陈的电话,试着拨打自己记忆中宋亚轩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但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喂?"
马嘉祺立刻挂断。那是宋父的声音。他的心沉了下去——宋亚轩可能也失去了通讯自由。
夜幕降临,马嘉祺告别老陈,骑着店里的一辆备用摩托离开了。他需要一个地方思考,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
青龙山。
地下赛车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马嘉祺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
"夜枭!好久不见!"红发青年吹了声口哨,"听说你最近忙着泡学生会长?"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马嘉祺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今晚有比赛吗?"
"有啊,而且是大场面。"红发神秘地压低声音,"毒蛇设的局,奖金五万。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他专门针对你。"
马嘉祺冷笑一声:"正合我意。"
他需要这场比赛——需要速度,需要危险,需要忘记现实的一切。报名处,他签下化名,领了号码牌。
比赛即将开始时,马嘉祺感觉到一道视线。他转头,看到一个戴兜帽的身影站在人群边缘。那人抬起头——是宋亚轩!
马嘉祺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冲过去,但发令枪已经响了。他只能跨上摩托,冲入赛道。后视镜里,宋亚轩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是一场死亡竞赛——没有规则,没有保护,只有速度和疯狂。马嘉祺全神贯注地驾驶,但第六感告诉他有什么不对。毒蛇的车一直紧跟在他后面,太过接近,像是在等待什么...
第三圈,最危险的弯道处,毒蛇突然加速,不是要超车,而是直接撞向马嘉祺的车尾!
马嘉祺险险避开,但毒蛇的同伙从另一侧包抄过来。两辆车一左一右夹击他,将他逼向悬崖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摩托车突然插入,挡在了马嘉祺和毒蛇之间。骑手摘下头盔——是宋亚轩!
"走!"宋亚轩大喊。
马嘉祺趁机加速冲出包围,但毒蛇的同伴紧追不舍。宋亚轩展现出了惊人的驾驶技术,几次拦截了追击者。最终,马嘉祺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但他顾不上庆祝,立刻调头去找宋亚轩。
他在赛道中段找到了宋亚轩——他的车被逼停,几个人围着他。马嘉祺怒吼一声冲过去,撞开两个人,拉起宋亚轩就跑。
"摩托车!"宋亚轩喊道。
"不要了!"马嘉祺拽着他钻进山林。两人在黑暗中狂奔,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才停下来喘息。
"你怎么来了?"马嘉祺气喘吁吁地问。
宋亚轩的脸上有擦伤,眼镜也不见了,但眼睛亮得惊人:"我听说毒蛇设局对付你...我偷了父亲的摩托车..."
马嘉祺突然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让宋亚轩窒息:"你疯了!那太危险了!"
"你不也一样?"宋亚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伤...你父亲?"
马嘉祺松开他,点点头:"我逃出来了。不会再回去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山林深处跑去。天空开始下雨,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变成倾盆大雨。
"那边!"宋亚轩指着一处废弃的仓库。
仓库破旧但干燥,两人浑身湿透地挤在角落里。马嘉祺脱下外套拧干,小心翼翼地擦去宋亚轩脸上的雨水和血迹。
"疼吗?"他轻声问。
宋亚轩摇摇头,却突然抓住马嘉祺的手腕:"你的手..."
马嘉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流血——手机碎片割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宋亚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包扎。
"为什么来救我?"马嘉祺突然问,"你知道那有多危险。"
宋亚轩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不能失去你。"
雨声填满了沉默。马嘉祺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他鼓起勇气,直视宋亚轩的眼睛:"为什么?"
宋亚轩的睫毛上还挂着雨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细小的钻石:"因为...因为你让我看到了真实的自己。因为当你看着我时,我不是'宋家的儿子',不是'学生会主席',只是...我自己。"
马嘉祺的呼吸变得急促。雨水从宋亚轩的发梢滴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停在微微张开的唇上。马嘉祺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擦去那滴水珠。
"我也是。"他声音嘶哑,"我害怕...害怕这种感觉,但更害怕失去你。"
雨声如鼓,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马嘉祺能闻到宋亚轩身上雨水混合着淡淡松木香的气息,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世界缩小到这个破旧的仓库,这一方干燥的角落,这一秒停滞的时间。
然后,宋亚轩吻了他。
这个吻轻得像羽毛,却重得像誓言。马嘉祺僵了一秒,随后回应了这个吻,所有的恐惧、犹豫都在这一刻融化。他尝到了雨水的味道,和宋亚轩唇上的一丝血腥味。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宋亚轩的耳朵红得透明,马嘉祺也好不到哪去。
"现在怎么办?"宋亚轩轻声问。
马嘉祺握紧他的手:"我们一起走。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
"去哪里?"
"南方。"马嘉祺说,"我听说那里暖和,海边的小镇总是缺修车工。你可以...弹钢琴给游客听。"
宋亚轩笑了,笑容比马嘉祺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真实:"听起来像做梦。"
"那就一起做梦。"马嘉祺认真地说。
雨停了,夜空露出几颗星星。两人决定在仓库过夜,明天一早出发。宋亚轩靠在马嘉祺肩上,轻声说:"我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直到遇见你。"
马嘉祺吻了吻他的发顶:"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远处,警笛声再次响起,但在这个夜晚,在这个破旧的仓库里,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相拥而眠,做着同一个关于自由的梦。
他们不知道,宋家已经报警称儿子被绑架;不知道毒蛇正在召集人手全城搜寻;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但此刻,有彼此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