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
马嘉祺睁开眼睛,发现宋亚轩已经醒了,正靠坐在仓库的破窗边,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他的侧脸线条在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是精心绘制的素描。
"几点了?"马嘉祺轻声问,嗓子因为昨夜的雨水和情绪而沙哑。
宋亚轩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刚过五点。"他走到马嘉祺身边坐下,手指轻轻碰了碰马嘉祺脸颊上的淤青,"还疼吗?"
马嘉祺摇摇头,抓住宋亚轩的手腕。那些细小的伤痕在晨光中更加明显,像是不该存在的瑕疵。他低头,吻了吻那些伤痕,感觉宋亚轩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我们得走了,"马嘉祺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趁天还没完全亮。"
两人溜出仓库,山林中的雾气还未散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入牛奶般的白色世界。马嘉祺牵着宋亚轩的手,生怕在这片朦胧中失去他。
"摩托车还在赛道上,"宋亚轩低声说,"但那里现在肯定有警察。"
马嘉祺思索片刻:"老陈的修理店有备用车。我们先去那儿。"
他们避开主路,沿着农田和树林边缘前行。宋亚轩的白衬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睛却比马嘉祺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明亮。
"看。"宋亚轩突然停下,指向远处。
透过渐渐散去的雾气,城市轮廓隐约可见。在最高的几栋建筑上,巨大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寻人启事——宋亚轩的照片赫然在列,下面写着"绑架案嫌疑人马嘉祺"的通缉信息。
马嘉祺的胃部一阵绞痛:"他们说你被绑架了。"
宋亚轩冷笑一声:"典型的我父亲的手法。"他转向马嘉祺,眼神坚定,"但我们知道真相。"
他们继续前行,更加小心地避开监控摄像头。接近中午时,终于看到了老陈修理店的招牌。马嘉祺让宋亚轩躲在附近的巷子里,自己先去探路。
修理店门口停着两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马嘉祺蹲在垃圾桶后观察,看到老陈正在和一个西装男说话,表情紧张。那西装男的站姿和表情都透着官方气息——警察,或者检察官。
马嘉祺的心沉了下去。他悄悄退回巷子,对宋亚轩摇摇头:"有警察。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我有个地方,"宋亚轩说,"我父亲不知道的一处公寓。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律师悄悄给了我钥匙。"
马嘉祺挑眉:"宋大会长还有秘密?"
宋亚轩微微一笑:"比你想象的多。"
他们绕了大半个城市,避开主要街道和巡逻车。宋亚轩带路穿过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最后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六层楼前。
公寓很小,但干净整洁,家具上盖着防尘布。宋亚轩拉开窗帘一角,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跳舞。
"我小时候常来这里,"宋亚轩轻声说,"外婆是唯一不逼我完美的人。"他走向角落的一架老式钢琴,掀开琴布,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发出声音。
马嘉祺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弹一首?"
宋亚轩摇摇头:"会被人听到。"他转身面对马嘉祺,"我们需要计划。"
计划很简单:弄到一辆摩托车,足够的现金,然后南下。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全城警察都在找他们,马嘉祺的脸和宋亚轩的描述已经传遍每个检查站。
"得联系老陈,"马嘉祺说,"只有他能帮我们弄到车。"
"太危险了,"宋亚轩皱眉,"警察肯定监视着他。"
马嘉祺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网吧。老城区有家黑网吧,不用身份证,老板是老陈的朋友。"
傍晚,他们戴上从公寓里找到的帽子和口罩,溜进那家烟雾缭绕的网吧。马嘉祺登录了一个废弃的邮箱,给老陈发了一封看似垃圾邮件的密信,约他在一个废弃工厂见面。
发完邮件,马嘉祺正要关机,宋亚轩却按住他的手:"等等。"他快速搜索了自己的名字,屏幕上立刻弹出无数新闻链接。
《检察长公子疑遭不良少年绑架》
《校园同性绯闻引发刑事案件》
《心理专家:这是典型的诱导性绑架案》
最令人心惊的是一段视频采访。宋父面对镜头,表情沉痛:"亚轩是个单纯的好孩子,被不良分子诱导控制。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现在处于危险中..."
宋亚轩的手在键盘上方颤抖。马嘉祺关掉页面,握住他的手:"别看了。我们都知道真相。"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夜幕降临,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让他们不得不绕更远的路。经过一家电器店时,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两人赫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这么快就上电视了?"马嘉祺苦笑。
宋亚轩却脸色突变,拉住马嘉祺躲到一旁:"那不是普通新闻...那是全省通缉令。"
压力像实质般压在肩头。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捏了捏宋亚轩的手指:"明天见到老陈就好了。他有办法。"
半夜,马嘉祺被雷声惊醒。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宋亚轩蜷缩在他身边,眉头紧锁,显然在做噩梦。马嘉祺轻轻拍他的背,直到他平静下来。
雨声中,马嘉祺听到另一种声音——楼下有汽车缓缓停下的声音。他悄悄挪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两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公寓楼前。
"宋亚轩,"马嘉祺急促地摇醒他,"他们找到我们了。"
两人像受惊的鹿一样跳起来,抓起随身物品就从后门溜走。楼梯间里已经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下到三楼时,顶楼的门被撞开了。
"分开跑!"马嘉祺推了宋亚轩一把,"老地方见!"
宋亚轩想反对,但情况紧急。他咬了咬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马嘉祺则故意弄出响声,引开追兵。
暴雨中的追逐像一场噩梦。马嘉祺在巷子里穿梭,几次差点滑倒。身后至少有两个人在追他,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被人拽进一扇门里。
"嘘。"是宋亚轩,浑身湿透,气喘吁吁。
他们躲在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紧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追兵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渐渐远去。
"你不该等我,"马嘉祺低声说,"太危险了。"
宋亚轩在黑暗中找到他的手,十指相扣:"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他们在储物间里躲到天亮,然后混在早班人群中离开了那片区域。老陈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中午,但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决定直接去废弃工厂等他。
工厂位于城郊,破败不堪,但视野开阔,容易发现危险。两人躲在二楼的一个办公室里,透过破碎的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
"如果老陈不来怎么办?"宋亚轩问。
马嘉祺抿了抿嘴唇:"他会来的。"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分钟都充满焦虑。下午三点,就在马嘉祺几乎要放弃希望时,一辆熟悉的皮卡驶入工厂大院。
"是老陈!"马嘉祺跳起来,但宋亚轩拉住他。
"等等,看有没有人跟踪。"
他们观察了十分钟,确认老陈是独自前来后,才小心地现身。老陈看到他们,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惹大麻烦了!"
"我们没绑架,"马嘉祺立刻说,"宋亚轩是自愿的。"
老陈摆摆手:"我才不管那些。重要的是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们,连黑道上都有人悬赏你们的下落。"
他从车里拿出一个背包:"里面有现金、备用手机、干粮。还有这个——"他掀开车斗上的防水布,露出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最快能跑到180,警察追不上。"
马嘉祺眼眶发热:"老陈...我..."
老陈拍拍他的肩:"你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非揍我不可。"他转向宋亚轩,"小子,你确定要跟他走?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宋亚轩坚定地摇头:"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
老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宋亚轩:"你外婆和我有些交情。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照片上,年轻的宋亚轩外婆站在一架钢琴旁,旁边是年轻时的老陈。宋亚轩震惊地抬头,老陈只是眨眨眼:"世界很小,不是吗?"
他们商定了路线——避开高速公路,走乡间小道南下。老陈给了他们一张手绘地图,标注了沿途可以歇脚的安全屋。
"记住,别相信任何人,"老陈严肃地说,"尤其是穿制服的。"
告别时,马嘉祺紧紧抱了老陈一下:"谢谢。为了所有的一切。"
老陈揉了揉眼睛,假装是灰尘进了眼:"快走吧,天黑前得离开这个区域。"
摩托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驰,宋亚轩紧紧抱住马嘉祺的腰。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水,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犹豫。他们自由了,至少此刻是。
傍晚,他们在一个小镇的汽车旅馆住下,用假名登记。房间狭小潮湿,但很安全。马嘉祺检查着摩托车,宋亚轩则研究着地图。
"再有三天就能到省界,"宋亚轩说,"之后就更安全了。"
马嘉祺点点头,突然听到电视新闻中的关键词:"...宋亚轩..."
他们同时转向那台老旧电视机。屏幕上,一位心理专家正在分析"绑架案受害人的心理状态",而背景画面赫然是宋亚轩的卧室照片。
"他们进了我的房间..."宋亚轩声音发抖。
马嘉祺关掉电视,坐到宋亚轩身边:"别看了。明天我们一早就走。"
那晚,宋亚轩在马嘉祺怀里颤抖,像受惊的小兽。马嘉祺轻抚他的背,哼着一首模糊的摇篮曲,直到他平静下来。
"我们会没事的,"马嘉祺低声承诺,"我保证。"
第二天清晨,他们刚收拾好东西,马嘉祺就听到门外有异常的动静。他示意宋亚轩安静,悄悄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停车场里停着几辆陌生的摩托车,其中一辆他认得,是毒蛇的!
"我们被发现了,"马嘉祺急促地说,"后窗走。"
他们刚爬出窗户,就听到房门被踹开的声音。马嘉祺拉着宋亚轩狂奔向摩托车,但毒蛇的人已经从两侧包抄过来。
"骑走!"马嘉祺把钥匙塞给宋亚轩,"我拖住他们!"
"不!"宋亚轩死死抓住他的手,"一起走!"
毒蛇冷笑着逼近:"真是感人。可惜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马嘉祺突然发动摩托车,猛转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毒蛇一伙人。他们慌忙闪避,马嘉祺趁机大喊:"上车!"
宋亚轩跳上后座,摩托车冲出包围。毒蛇的人反应过来,立刻骑上自己的车追赶。
乡间公路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马嘉祺将车速提到极限,转弯时几乎擦到地面。宋亚轩回头看去,至少有三辆车在追他们。
"前面岔路右转!"宋亚轩喊道,"进树林!"
马嘉祺照做,摩托车冲进一条林间伐木道。树枝抽打着他们的脸和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后面的追兵渐渐被甩开,但最顽固的一辆——毒蛇本人——仍然紧咬不放。
"他疯了!"马嘉祺从后视镜看到毒蛇的车越来越近,"这样下去两败俱伤!"
前方出现一条小溪,木桥狭窄得只容一辆车通过。马嘉祺加速冲上桥面,毒蛇紧随其后。就在两车都行驶到桥中央时,宋亚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向后一抛——
那是一把从修理店顺来的螺丝钉,散落在桥面上。毒蛇的车轮轧过,瞬间失控,连人带车冲入溪中。
马嘉祺大笑出声:"干得漂亮!"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前行直到确信甩掉了所有追兵。傍晚时分,两人筋疲力尽地停在一处废弃的加油站。马嘉祺检查了摩托车,幸运的是只有轻微擦伤。
"我们成功了,"宋亚轩靠在马嘉祺肩上,疲惫但满足,"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马嘉祺吻了吻他的额头:"还没完全安全,但快了。"
他们在加油站过夜,轮流守夜。星空格外明亮,像是专门为他们点亮的灯塔。马嘉祺想起小时候母亲讲的故事——死后变成星星的人会守护地上的亲人。
"我妈一定是那颗最亮的,"他指着天空说,"她一直希望我自由。"
宋亚轩靠在他肩上:"我外婆也是。所以她才给我留了那间公寓...她知道总有一天我需要逃跑。"
马嘉祺转向他,在星光下描摹他精致的轮廓:"后悔吗?"
宋亚轩的回答是一个吻,轻柔却坚定。分开时,他眼中映着整片星空:"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的旅程相对顺利。他们避开主要城镇,走乡间小路,晚上睡在田野或废弃建筑里。老陈给的钱足够买食物和汽油,手机则用来查看通缉令的覆盖范围——令人惊讶的是,三天后,新闻热度突然下降了。
"我爸放弃了,"宋亚轩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报道,"他说相信警方能找回我...这是官方辞令,意思是我不值得他再浪费精力了。"
马嘉祺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痛苦,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有我。永远有。"
第五天,他们到达了省界。一条宽阔的大河分隔两省,桥上设有临时检查站。两人将摩托车藏在树林里,步行到河边观察情况。
"我们可以等天黑游过去,"马嘉祺说,"但摩托车..."
宋亚轩指向下游:"那里有渡船。给钱就开,不问身份。"
他们等到黄昏,戴着帽子和口罩混上了一条破旧的渡船。船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接过钱后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问。
船行至河中央时,马嘉祺突然意识到——他们成功了。对岸是另一个省,另一个开始。他看向宋亚轩,发现他正望着逐渐远去的河岸,表情复杂。
"还好吗?"马嘉祺轻声问。
宋亚轩转向他,微微一笑:"比任何时候都好。"
上岸后,他们找了家偏僻的汽车旅馆,终于能好好洗个热水澡。马嘉祺先洗完出来,看到宋亚轩站在窗前,夕阳将他整个人染成金色。
"过来。"马嘉祺说,张开双臂。
宋亚轩投入他的怀抱,两人倒在床上,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和安全感。马嘉祺小心翼翼地吻他,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宋亚轩回应着,手指穿过马嘉祺湿漉漉的头发。
"我爱你。"马嘉祺在亲吻间隙轻声说,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滑出嘴唇,像是等待了太久。
宋亚轩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也爱你。从你在音乐教室找到我那晚就开始了。"
他们相拥而眠,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只有平静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第二天,他们买了张地图,选定了一个沿海小镇作为目的地。据说那里温暖宜人,游客众多,没人会注意两个新来的年轻人。
上路前,马嘉祺在加油站的小商店里买了两瓶汽水和一张明信片。他写下老陈的地址,只写了两个字:"谢谢。"
"他会懂的。"马嘉祺把明信片投进邮筒,转身对宋亚轩说,"准备好了吗?最后一程。"
宋亚轩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后座,双手环住马嘉祺的腰:"走吧。"
摩托车驶上阳光明媚的公路,后视镜中,城市的阴影渐渐远去。前方是蔚蓝的天空和无尽的自由。马嘉祺感受着背后宋亚轩的温度,油门一拧,加速驶向新生活。
风吹走了一切痛苦、恐惧和伪装,只留下两个真实的灵魂,在速度与激情中,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