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音乐厅后门的铁栅栏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马嘉祺靠在墙边，第三次看表——8点15分，宋亚轩迟到了。
这不寻常。宋亚轩是那种会提前十分钟到达并规划好每一分钟的人。马嘉祺踢开脚边的石子，想起昨晚山洞里看到的伤疤，还有那句模糊的"因为你很重要"。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紧急情况，改明天放学后老地方见。抱歉。——S」
马嘉祺皱眉。S显然是宋亚轩，但这个号码不是他常用的。更奇怪的是短信语气——宋亚轩从不道歉，至少不会这么直白。
他拨通宋亚轩的常用号码，响了很久没人接。正要离开，音乐厅侧门突然打开，一个工作人员拖着一大袋垃圾出来。
"喂，小哥。"马嘉祺叫住他，"今晚里面有演出吗？"
"排练。"工作人员擦了擦汗，"宋教授的私人乐团。"
"宋教授？"
"宋明远教授，钢琴家。"工作人员指了指海报，"今天下午突然加排，把整个音乐厅都包了。"
海报上的男人约莫五十岁，严肃的面容与宋亚轩有七分相似。马嘉祺眯起眼——他从不知道宋亚轩的父亲是知名音乐家。
回到家，马嘉祺辗转难眠。他打开电脑搜索"宋明远 火灾"，却只找到一些演出信息。凌晨两点，他鬼使神差地翻开衣柜最底层的盒子，里面是他为数不多保存的童年物品——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枚烧变形的金属徽章。
徽章上模糊可见"城西"二字。马嘉祺用手指摩挲着凹凸不平的表面，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刺耳的警报声、浓烟中伸来的手、医院里刺眼的灯光...
他猛然合上盒子，额头渗出冷汗。为什么搜索宋亚轩的父亲会让他想起这些？
第二天清晨，马嘉祺顶着黑眼圈到校，发现教室里气氛异常。一群同学围在公告栏前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宋亚轩被MIT提前录取了？"
"废话，人家老爸是宋明远，国际钢琴家，跟MIT校董是朋友..."
马嘉祺挤进人群，公告栏上赫然贴着宋亚轩获得麻省理工学院提前录取的通知。照片上的宋亚轩穿着正装，表情平静，仿佛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成就。
"马嘉祺！"班主任李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听说你和宋亚轩走得很近？"
马嘉祺靠在椅背上："所以？"
"别耽误人家。"李老师冷笑，"宋亚轩是要去世界顶级学府的人，你这种混混..."
"我哪种混混？"马嘉祺眯起眼睛。
"实话告诉你，宋亚轩主动辅导你是学生会的社会服务项目，为了申请名校加分。"李老师递过一份文件，"现在他已经被录取了，项目结束。懂了吗？"
马嘉祺盯着文件上"社区服务评估表"几个大字，右下角有宋亚轩工整的签名。他突然觉得胸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当然，如果你真想学习，"李老师补充道，"我可以安排其他同学..."
马嘉祺起身离开，狠狠摔上门。走廊上，他迎面撞上正要进办公室的宋亚轩。两人四目相对，宋亚轩似乎想说什么，但马嘉祺已经擦肩而过。
"马嘉祺！"宋亚轩追上他，"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父亲突然..."
"恭喜啊，MIT高材生。"马嘉祺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社会服务项目拿了A+吧？"
宋亚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什么？"
马嘉祺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拍下的文件照片："别装了，李老师都告诉我了。我只是你申请名校的一个'社区服务项目'。"
宋亚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马嘉祺逼近一步，"你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我、记录我，像对待一个实验品。现在你拿到offer了，游戏结束？"
"我选择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可怜我？还是我这种'问题学生'最能体现你的辅导能力？"马嘉祺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引来不少侧目。
宋亚轩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马嘉祺后退两步，"祝你前程似锦，宋学长。"
他转身离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这让他莫名更加愤怒。
整个上午，马嘉祺都处于一种奇怪的躁动状态。午休时分，他避开食堂，翻墙出了学校。刚落地，手机就响了，是小六。
"马哥！出大事了！龙哥他们抓了小林，说要你今晚必须出现，不然..."
"又来了？"马嘉祺不耐烦地打断，"上周不是刚解决吗？"
"这次不一样！"小六声音发抖，"他们知道你上次报警是假的，说要给你个教训...还说要五万块钱..."
马嘉祺咒骂一声："告诉他们，今晚八点，老仓库见。"
挂断电话，马嘉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路过一家电器行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场钢琴演奏会的宣传片。演奏者正是宋明远，而屏幕一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宋亚轩穿着正装站在父亲身后，面无表情。
"著名钢琴家宋明远先生将于本周举行慈善演奏会，"主持人说道，"所有收入将捐献给城西福利院重建项目..."
城西福利院。马嘉祺如遭雷击。他童年的片段记忆、那个烧变形的徽章、宋亚轩提到的"城西福利院火灾"...一切突然串联起来。
他必须见宋亚轩，现在就要。
回到学校时，下午课已经开始。马嘉祺溜进图书馆，果然在角落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宋亚轩。
宋亚轩抬头看到他，明显一怔，随即恢复平静："想通了？"
"城西福利院。"马嘉祺压低声音，"1999年火灾。你知道些什么？"
宋亚轩的手指微微颤抖，书页被捏出褶皱："你记得多少？"
"碎片。"马嘉祺坐下，"我梦见火、烟雾，还有...有人拉着我跑。"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放学后，我带你去看些东西。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因为..."宋亚轩刚要开口，他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他的表情变得凝重："我父亲。"
他走到角落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马嘉祺只能捕捉到几个词："不行...还没准备好...他会想起来..."
通话结束，宋亚轩回来时脸色异常苍白："抱歉，今晚的计划要取消。我父亲...有急事。"
马嘉祺冷笑："又是这样。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是隐瞒，是保护。"宋亚轩突然抓住他的手，"相信我，等时机成熟..."
"放开！"马嘉祺猛地抽回手，"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和李老师说的一样，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项目、一个实验品！"
他的声音太大，引来图书管理员的瞪视。宋亚轩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听着，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别去赴那个约。"
马嘉祺浑身一僵："什么约？"
"别装傻。"宋亚轩的眼神锐利如刀，"我知道龙哥找你麻烦。我已经在处理了，别去逞英雄。"
"你监视我的手机？"马嘉祺难以置信。
"保护性监听。"宋亚轩推了推眼镜，"只限关键联系人。"
"疯子！"马嘉祺站起来，"我要去举报你这个变态——"
"马嘉祺。"宋亚轩突然叫他的全名，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恳求，"就今晚，相信我一次。明天我会告诉你一切，包括火灾，包括...为什么我选择你。"
马嘉祺想说些更狠的话，但宋亚轩眼中的某种东西让他哽住了。最终，他转身离开："我们完了，宋亚轩。"
放学后，马嘉祺直接去了老仓库。理智告诉他应该听宋亚轩的，但愤怒和某种说不清的失落感驱使他走向危险。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破碎窗户的呜咽声。
"龙哥？"马嘉祺警惕地环顾四周，"出来！"
没有回应。他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转身要走时，大门突然轰然关闭，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马哥果然讲义气。"龙哥从阴影处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可惜太蠢。"
马嘉祺摆出防御姿势："小林呢？"
"谁？"龙哥大笑，"哦，那个小崽子？早回家了。这次专程请你，是为了谈笔生意。"
"什么生意？"
"听说你和宋家公子走得很近？"龙哥眯起眼睛，"他父亲最近在竞标一块地皮，正好是我老板想要的。"
马嘉祺皱眉："关我什么事？"
"很简单。"龙哥向前一步，"你帮我们搞点宋家的内部资料，我们不仅既往不咎，还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做梦。"马嘉祺冷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龙哥一挥手，几个人扑了上来，"那就换个方式谈。"
马嘉祺放倒了两个，但寡不敌众，很快被按在地上。龙哥蹲下来，刀尖抵住他的脸颊："听说宋公子很看重你？不知道如果他看到你断几根手指的视频，会不会松口？"
马嘉祺啐了一口："他根本不在乎我。"
"那我们试试。"龙哥举起刀。
就在此时，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刺眼的车灯照进来，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一辆黑色摩托车冲进仓库，骑手全副武装，头盔遮面。
"警察！所有人趴下！"骑手吼道，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怪异而威严。
龙哥的人四散而逃。骑手扔过来一个烟雾弹，仓库瞬间被浓烟充满。混乱中，一只手抓住马嘉祺的胳膊："走！"
是宋亚轩的声音。
他们冲出仓库，跳上摩托车。宋亚轩摘掉头盔，脸色铁青："白痴！我说了别来！"
马嘉祺喘着粗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GPS定位。"宋亚轩发动摩托，"抱紧我。"
摩托车飞驰在夜色中，马嘉祺不得不搂住宋亚轩的腰。他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透过背脊传来。
"为什么冒险来救我？"马嘉祺在风声中大喊，"你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转过一个急弯时，一辆突然出现的卡车几乎与他们相撞。宋亚轩猛打方向，摩托车失控滑向路边护栏。
千钧一发之际，宋亚轩用力扭转身体，将自己垫在马嘉祺和护栏之间。撞击的瞬间，马嘉祺听到一声闷哼，随即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宋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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