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马嘉祺鼻子发痒。他已经三天没离开过这里，除了匆匆回家冲澡换衣服。宋亚轩的情况稳定后，被转入了VIP病房，门口多了两个保镖，但马嘉祺总有办法溜进去——爬窗、伪装成送餐员、甚至一次钻进了清洁推车。
今天他刚走到转角，就听见病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压着怒火："...不可理喻！为了一个街头混混，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马嘉祺贴在墙边，屏住呼吸。
"他不是混混。"宋亚轩的声音虚弱但坚定，"他是..."
"是什么？"男人冷笑，"你收集了那么多他的'资料'，应该比我更清楚——打架斗殴、非法赛车、成绩垫底..."
马嘉祺攥紧拳头。这个声音一定是宋明远——宋亚轩的父亲，那个在电视上温文尔雅的钢琴家。
"那些资料不全。"宋亚轩说，"他有天赋，只是..."
"够了！"宋明远打断他，"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你去瑞士疗养，然后直接去MIT报到。再也不准见那个马嘉祺。"
"不。"
这个简单的拒绝让空气凝固了。马嘉祺从没听过宋亚轩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话——冰冷、坚决、不容置疑。
"你知道后果。"宋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如果那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到学校，甚至警方..."
马嘉祺的血液瞬间冻结。照片？视频？
"你监视我？"宋亚轩的声音发抖。
"保护你。"宋明远纠正道，"那个马嘉祺的父亲当年差点毁了我们的家庭，现在他儿子又来..."
"那不是马叔叔的错！"宋亚轩突然提高音量，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是公司的安全措施...你明明知道..."
"闭嘴！"一声闷响，像是手掌拍在桌子上，"不准再提那件事。你记忆恢复得太多不是好事。"
马嘉祺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记忆恢复？什么他父亲差点毁了宋家？
"我给你三天考虑。"宋明远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么自愿去瑞士，要么我让马嘉祺为他的'黑历史'付出代价。他的赛车视频足够让他在少管所待一阵子了。"
门突然打开，马嘉祺来不及躲闪，与宋明远迎面撞上。男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与宋亚轩有七分相似，但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谁？"宋明远眯起眼睛。
马嘉祺挺直腰杆："马嘉祺。"
宋明远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他上下打量着马嘉祺，目光在那张与父亲相似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偷听别人谈话很不礼貌。"
"恰好路过。"马嘉祺直视他的眼睛，"而且听起来谈话内容与我有关。"
宋明远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马嘉祺后背发凉："正好省得我找你。我儿子因为你差点丧命，这笔账怎么算？"
"爸！"宋亚轩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不关他的事！"
宋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凑近马嘉祺，压低声音："听着，小子。离我儿子远点。你父亲二十年前毁了我的事业，我不会让你再毁了我儿子的前途。"
马嘉祺咬紧牙关："我父亲是救人英雄。"
"英雄？"宋明远冷笑，"他告诉你那场火灾是意外？"他摇摇头，"有趣。看来记忆干预对你很成功。"
记忆干预？马嘉祺刚要追问，宋明远已经大步离开，两个保镖紧随其后。马嘉祺冲进病房，宋亚轩正挣扎着要下床，脸色苍白如纸。
"躺回去！"马嘉祺按住他，"伤口会裂开的。"
宋亚轩抓住他的手腕："你听到多少？"
"足够多了。"马嘉祺声音低沉，"你父亲威胁要送我进少管所，如果我继续见你的话。"
宋亚轩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不会得逞。"
"不，他会。"马嘉祺在床边坐下，"我有前科，那些赛车视频足够定我的罪了。"
宋亚轩猛地睁开眼："所以你要放弃？"
"我在保护你！"马嘉祺提高声音，"MIT是你的梦想，我不会让你因为我失去它。"
"我不在乎MIT。"宋亚轩一字一句地说。
马嘉祺苦笑："但我在乎。你值得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一个街头混混拖累。"
"别用我爸的词形容自己。"宋亚轩厉声说，随即因疼痛皱眉，"你不是混混，从来都不是。"
马嘉祺看着宋亚轩缠满绷带的身体，想起他挡在自己前面的那一刻。这个总是完美无缺的少年，此刻脆弱却倔强，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
"告诉我真相。"马嘉祺轻声说，"关于火灾，关于我们的父亲，关于...记忆干预。"
宋亚轩沉默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还不是时候。我需要先拿到证据..."
"什么证据？"
"证明那场火灾是我父亲公司的责任。"宋亚轩压低声音，"你父亲当时是消防员，他发现了安全漏洞，但公司隐瞒了..."
马嘉祺如遭雷击。他父亲确实是消防员，在一次火灾救援中牺牲，但具体细节母亲从未详细说过。
"我爸...是为了救人死的？"
宋亚轩点点头："救了七个孩子...包括我。"他轻轻碰了碰自己耳后的疤痕，"和你。"
马嘉祺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浓烟、哭喊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推出火海...
"我们当时在一起？在福利院？"
宋亚轩刚要回答，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推着药车进来："该换药了。访客请先离开。"
马嘉祺站起身，宋亚轩紧紧抓住他的手："别做傻事。"
"我什么时候做过聪明事？"马嘉祺勉强笑了笑，抽出手离开。
走出医院，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马嘉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海中回放着宋明远的话："你父亲二十年前毁了我的事业..."
他需要找人谈谈。掏出手机，他拨通了小六的电话。
半小时后，马嘉祺坐在一家破旧的台球厅里，面前摆着一瓶冰啤酒。小六听完他的叙述，惊讶地张大嘴："宋明远？就是那个搞房地产起家的钢琴家？"
马嘉祺皱眉："房地产？"
"你不知道？"小六压低声音，"宋家最早是做建筑材料的，九十年代承包了很多政府工程。后来出了几起事故，转行做音乐了。"
马嘉祺握紧啤酒瓶："什么事故？"
"具体不清楚，但我表哥在消防队，他说宋氏建材用的防火材料不合格，导致几起火灾伤亡。"小六凑近，"最出名的是99年城西福利院那场，死了两个护工..."
马嘉祺的血液仿佛凝固了。99年城西福利院——正是他和宋亚轩记忆中的那场火灾。
"有证据吗？"
小六摇摇头："听说当时宋家花大钱摆平了，还找关系把调查报告压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我表哥说过，当时有个消防员不肯妥协，坚持要举报..."
"我父亲。"马嘉祺轻声说。
小六点点头："后来那消防员在一次救援中牺牲了，调查也不了了之。"
马嘉祺猛地站起来，啤酒瓶倒在桌上："我需要见你表哥。现在。"
小六的表哥李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烧伤的疤痕。在消防队的档案室里，他翻出一本泛黄的文件夹。
"马建国是你父亲？"李队长打量着马嘉祺，"你长得像他。"
马嘉祺喉咙发紧："您认识我父亲？"
"好兄弟。"李队长叹气，递过文件夹，"这是他私下收集的证据，关于宋氏建材的劣质防火材料。当年他本打算公开，但..."
"但是？"
"上面施压，证据被扣，两周后你父亲就在福利院二次火灾中牺牲了。"李队长指着文件中的照片，"讽刺的是，他第一次去福利院救火时就发现了材料问题，第二次却死在同一栋楼里。"
马嘉祺翻看文件，手微微发抖。照片上烧焦的建筑残骸中，清晰可见标有"宋氏建材"的管道和隔板。最下面是一份被退回的举报信副本，签署日期是他父亲牺牲前一天。
"这能证明宋氏建材的责任吗？"
李队长摇摇头："过了追诉期了。而且宋家势力太大..."
"我不需要法律制裁。"马嘉祺合上文件，"只需要真相。"
离开消防队，马嘉祺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真相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他的心脏上。宋明远不仅隐瞒了公司的责任，还抹黑了他父亲的声誉，现在又要用权力拆散他和宋亚轩。
手机震动，是宋亚轩发来的短信：「父亲安排了24小时看守，我出不去。三天后他们要把我送去瑞士。我们需要谈谈。」
马嘉祺盯着屏幕，思绪万千。他不能连累宋亚轩失去前途，但也不能让宋明远继续操控两人的生活。他回复：「别担心，我有计划。先配合他们。」
发完短信，他转向小六："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盯紧宋明远的一举一动。"马嘉祺眼神坚定，"特别是他和什么官员、律师见面。"
小六吹了声口哨："玩大的啊？"
"还有，"马嘉祺补充，"帮我查查'记忆干预'是什么意思。"
小六皱眉："啥玩意儿？"
"我也不清楚，但宋明远提到过。"马嘉祺想起宋亚轩说的"7号和8号"，还有那些零碎的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可能和某种...实验有关。"
分开前，小六突然叫住他："马哥，你确定要跟宋家对着干？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马嘉祺望向远处医院的方向，想起宋亚轩为他挡车的样子，想起他说"你是我见过最鲜活的人"时的眼神。
"有些人值得冒险。"他轻声说。
回到家，马嘉祺翻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盒子。里面是他父亲留下的几件遗物——一枚消防徽章、几张照片、一本日记。他从未仔细翻看过这些，因为母亲每次看到都会哭。
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宋氏建材的材料问题已确认，明日与林医生一同举报。她手上有7号和8号的医学证据，能证明记忆干预的伤害。愿上帝保佑那些孩子..."
马嘉祺的心跳加速。7号和8号！林医生是谁？医学证据又是什么？
他拿起手机想给宋亚轩打电话，又想起他说被24小时看守。他们需要见面，但如何突破宋明远的封锁？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马嘉祺握紧父亲的徽章，做了一个决定。如果宋明远想用权力和秘密控制一切，那么他会用宋明远最害怕的东西反击——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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