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姿态。他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一股混合着危险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宋亚轩的右手，那只骨节分明、沾染着点点已经干涸凝固的猩红油漆痕迹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明确，直指马嘉祺的咽喉——那颗扣到最顶端的、象征着秩序和禁制的纽扣！
指尖带着室外阳光残留的温度和一点粗粝的摩擦感，猝不及防地擦过马嘉祺颈侧敏感的皮肤。
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又灼烫。
马嘉祺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从被触碰的皮肤瞬间炸开，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尾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格挡，但身体的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对方蓄谋已久的突袭。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惊雷的脆响。
那颗贝壳白的、紧紧束缚着脖颈的纽扣，应声而落。它掉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马嘉祺的脚边，像一个被强行撕开的封印。
束缚被打破。领口无可避免地被扯开了一线，露出底下同样白皙、此刻却因主人的惊怒而微微绷紧的颈项肌肤，还有那线条清晰、正急促滑动了一下的喉结。
但这还不是结束。
宋亚轩的手指并未收回。那沾染着猩红油漆的指尖，在成功扯落纽扣、划开那道象征性的“裂痕”后，并未离开马嘉祺的皮肤。反而顺势向下，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力道和不容置疑的控制感，沿着那被扯开的领口边缘，重重地、缓慢地、如同蘸着鲜血的判官笔，向下一划！
一道刺目的、粘稠的猩红痕迹，瞬间烙印在马嘉祺那件纤尘不染、象征着秩序与完美的白色衬衫领口内侧！紧贴着他裸露的锁骨上方！
那红色，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像一记无声的烙印，更像一个充满了侮辱和占有意味的宣告。
油漆尚未干透，带着化学溶剂的刺鼻气味和一种粘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直接灼烧着皮肤。
马嘉祺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领口那道突兀、刺眼、肮脏的猩红印记。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被侵犯的暴怒、被亵渎的恶心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撕开伪装的恐慌，如同岩浆般在他冰冷的胸腔里轰然炸开！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连眼前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愤怒的血色。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冰焰，死死锁住近在咫尺的始作俑者。牙齿紧咬，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冰碴子挤出来：
“宋、亚、轩！你——找——死！”
最后一个音节带着破音的嘶哑，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压抑。
宋亚轩却笑了。他甚至还保持着那个极其靠近的姿势，微微歪着头，欣赏着马嘉祺眼中翻腾的怒海和脸上罕见的失控表情，仿佛在欣赏自己亲手点燃的最绚烂的烟火。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同样沾着一点红漆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邪气的挑衅。那双野性难驯的眼里，闪烁着赤裸裸的兴奋和一种……近乎愉悦的光芒。
“这就生气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气息几乎拂过马嘉祺因愤怒而绷紧的颈侧皮肤，“好学生，你的规矩……”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道刺目的红痕，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天真，“……好像也没那么牢不可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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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滚出云城一中！” 巨大的、用红色喷漆涂抹的标语，像一道流血的伤疤，狰狞地趴在高三教学楼最显眼的外墙上，在清晨冰冷的阳光下触目惊心。字体歪斜，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
这标语仿佛一个信号，引爆了压抑许久的暗流。整个校园，从高一到高三，从教室到走廊，从食堂到篮球场，甚至安静的图书馆角落，都成了这场无形赌局的盘口。
“开盘了开盘了！押注押注！赌咱们马主席多久能把宋亚轩这尊瘟神请出去？”
“我赌三天！钱阎王这次是真气疯了，马嘉祺效率又高！”
“三天？你也太小看宋亚轩了！那小子滑得像泥鳅！我押一周！”
“一周？我看悬！马主席亲自出手，铁证如山，宋亚轩翻不了天！我押三天！”
“嘿，我听说个劲爆的！有人看见昨天放学，宋亚轩在实验楼后面，好像又搞事了！马嘉祺当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真的假的？那这次肯定稳了！我加注，两天！”
“……”
流言如同最活跃的病毒，无孔不入地复制、变异、传播。每一个关于宋亚轩新的“劣迹”，每一个关于马嘉祺脸色如何阴沉的小道消息，都成为赌徒们调整赔率、追加筹码的依据。兴奋的、恶意的、纯粹看热闹的低语，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风暴的中心，马嘉祺却像一尊行走在喧嚣尘世外的冰雕。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白色校服，只是领口处，那道猩红的油漆痕迹被极其巧妙地用一枚款式简洁的银色领针遮挡住了。他目不斜视地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穿过那些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步伐沉稳，背脊挺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冽而专注，仿佛周遭的噪音和那些关于“赌局”的喧嚣，不过是拂过冰面的微风，留不下任何痕迹。
只有偶尔，当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领口那枚冰冷的领针时，镜片后的目光才会短暂地失焦。眼前仿佛又闪过那只沾着猩红油漆的手，闪电般探向自己咽喉的瞬间；闪过纽扣崩落时那声细微却惊心的脆响；闪过领口内侧那道粘腻、刺目、带着灼烧感的红痕，以及宋亚轩那双近在咫尺、燃烧着野火和挑衅的眼睛……
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强烈不适和被强制烙印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呼吸微微一窒。他猛地收紧手指，指节泛白，强行将那画面和随之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意识深处。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和效率。开除宋亚轩的程序文件已经起草完毕，证据链（监控录像、目击证词、被破坏的财物清单）清晰确凿，只待最后盖章签字，呈递校董会。
这个扰乱秩序、挑战规则的病毒，必须被清除。
然而，宋亚轩却像一颗投入滚油锅里的水珠，彻底炸了。他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挑衅，成了他唯一的日常。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上，被人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一个巨大的、极其丑陋的猪头，旁边还附赠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道貌岸然，假正经！” 马嘉祺面无表情地用酒精棉片一点点擦掉，动作精准得像在做化学实验。
他负责的校园文明监督岗的评分表，被人恶意篡改，所有扣分项后面都被加上了一个嘲讽的颜文字“:)”。马嘉祺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重新打印了一份。
甚至在他主持的升旗仪式上，当国歌奏响，全场肃穆时，一颗裹着纸条的小石子，精准无比地砸在了他握着话筒的手背上。纸条展开，上面是龙飞凤舞、极具个人风格的三个大字：“装！累！吗！”
马嘉祺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颗石子。他握着话筒的手指只是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依旧站得笔直如松，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操场，平稳、清晰、毫无波澜地继续着演讲。只有离得最近的学生会成员，才能看到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冰冷到极致的寒芒。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宋亚轩最后的疯狂，是死刑犯行刑前的嚎叫。赌局的赔率在“三天”上疯狂下注。马嘉祺的沉默，被解读为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压抑，是即将挥下铡刀的绝对自信。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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