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冰冷、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马嘉祺的全身！他浑身剧震，像是被最毒的蛇咬了一口，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难以言喻的颤栗感瞬间从手腕蔓延至四肢百骸！
“唔…” 宋亚轩舔舐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狠劲，仿佛在品尝仇敌的血，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原始的标记。他抬起头，唇边沾着一点属于马嘉祺的、猩红的血丝。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痛楚、疯狂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畅快，直勾勾地刺进马嘉祺惊骇的眼底。
“他的味道……” 宋亚轩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剧毒的冰凌，“……臭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马嘉祺摇摇欲坠的认知高塔上！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墨黑的雨幕，紧随其后的炸雷如同天崩地裂般在医务室窗外爆开！震耳欲聋的巨响淹没了世间一切声音，刺目的白光瞬间将室内映得一片死寂的惨白！
在那一闪而逝的、如同末日审判般的强光中，马嘉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僵立在原地，手腕上被舔舐过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过，残留着冰冷粘腻的触感和血腥味。镜片后的眼睛，瞳孔深处那层由十几年规则教养构筑的、坚不可摧的冰层，终于在这一刻，在宋亚轩血淋淋的真相和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或者说亵渎）之下，清晰地、无可挽回地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裂痕深处，是翻涌的岩浆——是信仰崩塌的剧痛，是被愚弄的狂怒，是对那个披着规则外衣的暴徒的憎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桀骜不屈的灵魂的……悸动？
雷声的余威在耳膜里嗡嗡作响。医务室内，只剩下宋亚轩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马嘉祺自己如擂鼓般狂跳的心音。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被舔舐过的、混着血丝的湿痕。又猛地抬头，目光再次死死钉在宋亚轩肩胛骨下那个狰狞的校徽烙印上。那烙印在闪电的余光中，像一只狞笑的眼睛。
规则？秩序？公正？
他一直以来奉为圭臬、拼尽全力去维护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谬的笑话！一个由施暴者亲手书写、并由他马嘉祺这个“好学生”亲手执行的，天大的谎言！
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颠覆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失控的力道，撞得旁边的移动小推车哐当作响！他不再看宋亚轩，不再看那个烙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急于寻找宣泄口的困兽，几步冲到医务室紧闭的窗前！
窗外，是泼墨般的雨夜。隔着模糊的玻璃和密集的雨帘，依稀能看到对面行政楼的轮廓。钱伟的办公室，就在那栋楼里。那个象征着权力和规则的地方。
马嘉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他死死盯着那片黑暗，镜片后的眼睛赤红，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焰。下一秒，他紧握的拳头，带着积攒了十几年的压抑、信仰崩塌的剧痛和被愚弄的狂怒，狠狠地、毫无保留地砸在了面前冰冷的玻璃窗上！
“哐啷——！！！”
一声远比窗外雷声更加刺耳、更加绝望的巨响，在小小的医务室内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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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像吸饱了脏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在云城一中的上空。空气里弥漫着暴雨过后特有的、浓重得化不开的土腥味和植物腐败的气息，湿冷粘腻，钻进每一个毛孔。
清晨，行政楼前那片平时用于张贴告示的光洁大理石墙面上，此刻却像被泼上了一桶污秽的油漆，显得格外刺眼。一张崭新的、盖着鲜红印章的布告，被粗暴地钉在那里。加粗的黑体字，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裁决：
“高三（7）班学生宋亚轩，多次严重违反校纪校规，情节恶劣，屡教不改。经校务会议研究决定，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落款处，教导主任钱伟的名字签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嚣张。
布告前，早已围拢了一圈学生。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兴奋的苍蝇。
“真开除了！我就说嘛，马主席出手，雷霆万钧！”
“三天！赌三天的赢麻了！”
“钱阎王这下可算出了口恶气……”
“宋亚轩那疯子，活该！早该滚蛋了！”
幸灾乐祸的、松口气的、纯粹看热闹的议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洪流。仿佛那个被宣判的名字，已经成了一个可以随意踩踏的符号，一个被彻底清除的“病毒”。
没有人注意到，行政楼侧面那条被高大香樟树荫遮蔽的、平时少有人走的僻静小径尽头，一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停驻在那里。
宋亚轩。
他斜倚着冰冷的墙壁，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卫衣，只是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被宽大的袖子遮掩着。额角的伤口贴着纱布，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沉淀在平静之下、冰冷刺骨的嘲讽。
他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枝叶，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那张崭新的开除布告上。那鲜红的印章，那力透纸背的签名，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瞳孔深处。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从他干裂的唇边逸出。冰冷，毫无温度。
他动了。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如同变魔术般，从宽大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罐东西。不是书本，不是文具。
一罐猩红的喷漆。
铝罐在清晨湿冷的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单手握着罐体，拇指随意地、挑衅般地拨弄着喷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布告，以及布告前那些兴奋议论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拉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然后，他迈步。不是走向人群，而是绕向布告墙的侧面。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目标明确——那张宣告他“终结”的纸。
就在他举起喷罐，冰冷的喷头对准那张刺眼的布告，拇指即将按下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猛地从旁边伸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的力量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瞬间阻止了他的动作。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
宋亚轩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倏然转头。
帽檐下，他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是马嘉祺。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秩序与完美的白色校服衬衫，只是此刻，那衬衫的领口不再严谨地扣到顶端。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开着，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线条——那是宋亚轩曾经用红漆划开的地方。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依旧在，但镜片后的目光，却不再是宋亚轩熟悉的、那种冰冷审视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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