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鸣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红蓝光芒疯狂切割着湿漉漉的晨雾,将行政楼前每一张惊恐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沉重的脚步声、金属装备的碰撞声、保安粗暴的呼喝声,如同潮水般从警车停泊的方向汹涌扑来!
“抓住他们!”
“别让那两个疯子跑了!”
“站住!马嘉祺!宋亚轩!”
冰冷的命令和愤怒的咆哮,裹挟着雨后的湿冷腥气,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过来。
马嘉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片混乱的源头——那张被他和宋亚轩的名字染得猩红刺目的布告墙。在喷罐嘶鸣声落下的瞬间,在警笛刺穿耳膜的刹那,他所有的感官都瞬间收束,如同被拧紧的发条,只剩下一个指令:跑!
他攥紧了手中那个尚有余温、沾染着两人气息的猩红喷罐,如同攥着一枚滚烫的勋章,或者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脚步猛地蹬地!
几乎在同一毫秒,他感觉到身侧的宋亚轩也动了。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血腥、汗水和硝烟的气息猛然爆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挣脱了最后的枷锁。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弓弦弹射而出,朝着与警笛声浪相反的方向——那片围墙更高、树影更浓、弥漫着雨后草木腥气的校园深处,亡命狂奔!
风在耳边尖啸!湿冷的空气如同冰刀般刮过脸颊,刺得眼睛生疼。脚下是积水的泥泞小路,每一步踏下都溅起浑浊冰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和鞋袜,黏腻沉重。敞开的衬衫领口灌满了风,冰冷地拍打着脖颈上残留的红漆印记和被宋亚轩舔舐过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麻痒和刺痛。
身后,追捕的声浪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保安沉重的喘息、警察严厉的呼喝、杂乱的脚步声踩在积水路面上发出的啪啪声,像催命的鼓点敲击在耳膜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灼热的、带着惊骇和愤怒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着他们。
“左转!进实验楼后面!” 宋亚轩嘶哑的声音在疾风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野性直觉,短促而有力。他没有减速,身体在高速奔跑中猛地一个急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拐进两栋老旧实验楼之间那条狭窄、阴暗、堆满废弃仪器和枯叶的夹道!
马嘉祺毫不犹豫,紧跟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拧身切入!狭窄的空间瞬间挤压过来,腐朽的金属气味、潮湿的霉味和枯叶腐烂的气息混合着,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光线骤然变暗,身后的追捕声浪被高耸的墙壁阻隔了一瞬,显得稍微遥远了些,但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急促地逼近。
“这边!快!” 宋亚轩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急促的喘息。他像一只对地形了如指掌的野猫,在堆叠的破旧木箱和生锈的仪器框架间快速穿梭,动作虽然因身上的伤势而显得有些滞涩,却依旧灵活得惊人。他猛地拉开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小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门后,是学校废弃多年的老化学实验室区域。几栋破败不堪的苏式红砖小楼,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地张着口。楼前的空地上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在湿冷的晨风中瑟瑟发抖。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的腐朽感。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是校园规则笼罩下的灰色地带。
宋亚轩率先冲了进去,马嘉祺紧随其后,反手用力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丝网门重重关上!破旧的插销早已失效,他只能徒劳地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铁锈味混合着草腥气直冲鼻腔。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几乎立刻在单薄的铁皮门板上炸开!伴随着愤怒的吼叫:
“开门!知道你们在里面!”
“别做无谓的抵抗!”
“马嘉祺!你糊涂!”
门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每一次撞击都像直接捶在马嘉祺的后背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顶住,额角的汗珠混着雨水滚落,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一片模糊。
“走!” 宋亚轩低吼一声,一把抓住马嘉祺的手臂,将他从门边拽开!那只手冰冷、沾着泥污和血渍,力量却大得惊人。
就在两人离开门板的瞬间!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铁丝网门,被外面几股合力猛地撞开!扭曲变形的门板轰然向内拍倒,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废弃区域的昏暗,瞬间锁定了踉跄后退的两人!几张穿着保安制服和警服的、写满愤怒和震惊的脸,出现在破开的门洞外!
“站住!”
“抓住他们!”
追捕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蜂拥而入!杂乱的脚步声踏碎了荒草的寂静,泥水飞溅!
宋亚轩眼神一厉,猛地将马嘉祺推向最近那栋红砖小楼黑洞洞的入口!自己则抄起脚边一根锈蚀的、断裂的铁管,看也不看,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保安狠狠掷了过去!
“操!” 保安惊叫一声,狼狈地侧身躲闪。
铁管砸在旁边的红砖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碎屑飞溅!这微不足道的阻拦,只争取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但两秒,足够了!
马嘉祺被宋亚轩那一推之力送进了黑暗的楼门。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弥漫着浓重灰尘和化学药剂混合气味的黑暗走廊,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可能是死老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强忍着恶心和眩晕,稳住身形,反手一把抓住紧跟其后冲进来的宋亚轩的手臂!
“这边!” 马嘉祺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带着回音,嘶哑而急促。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对建筑格局的本能判断,拖着宋亚轩冲向走廊深处一个岔口!
身后,追捕者的脚步声和手电光已经冲进了门厅!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注意安全!这里结构不稳!”
废弃的化学实验室如同一个巨大的、危机四伏的迷宫。走廊两侧的房门大多破损或半敞着,露出里面蒙尘的仪器残骸、倾倒的柜子、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天花板上垂挂着断裂的电线和剥落的墙皮,在闯入者带起的微弱气流中微微晃动,投下诡异的阴影。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刺鼻化学气味,混合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刺激着鼻腔和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宋亚轩被马嘉祺拽着,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腹部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额角的冷汗(或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流下。左臂的伤势让他动作更加不协调。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马嘉祺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失控的引擎。身后的追捕声如同跗骨之蛆,在空旷破败的建筑里被放大、扭曲,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手电光柱不时扫过他们前方的走廊,像死神的探照灯。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在黑暗中急速扫视,寻找着任何可以藏身或逃脱的缝隙。
“左…左边第三个房间!” 宋亚轩突然喘息着开口,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有…通风管道…通楼顶…”
马嘉祺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撞开左手边第三扇虚掩的、布满灰尘的木门!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房间很大,像是一个废弃的器材准备室。靠墙是一排锈迹斑斑的金属储物柜,大部分柜门扭曲变形。房间中央是几张蒙着厚厚灰尘、倾倒的实验台,上面散落着破碎的烧杯、锥形瓶,一些不知名的、早已干涸结块的化学试剂散落在台面和地上,呈现出诡异的颜色。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损的木箱和杂物。
最醒目的是房间深处,靠墙的位置,一个巨大的、锈蚀严重的方形铁皮通风管道入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黑洞洞地敞开着。管道口的百叶挡板早已不知去向。
然而,就在两人冲进房间的瞬间,异变陡生!
“哗啦——哐啷啷——!!!”
头顶上方,靠近门口的位置,传来一连串令人头皮发炸的巨响!一大块腐朽的天花板石膏板,或许是承受不住闯入的震动,或许是早已不堪重负,猛地剥落坍塌下来!无数碎裂的石膏块、粉尘、断裂的木条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激起的厚重灰尘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咳咳咳!” 马嘉祺和宋亚轩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坍塌和浓重的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睛被迷得几乎睁不开。
但紧随其后的,是门外追捕者气急败坏的吼叫和砸门声!
“砰!砰!砰!”
“开门!妈的!被堵住了!”
“快!找工具!把这里弄开!”
“小心二次坍塌!”
沉重的撞击声和工具撬动砖石的声音隔着那堆废墟传来,闷闷的,却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绝望感。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在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虽然坍塌暂时堵住了入口,但也将他们彻底困死在了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房间里!追兵破开障碍只是时间问题!
灰尘稍稍沉降,视野恢复了一些。马嘉祺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剧烈地喘息着,目光迅速扫过房间。通风管道!那是唯一的出路!
他立刻看向宋亚轩。宋亚轩靠在一个倾倒的实验台旁,一手死死按着腹部,脸色在灰尘的覆盖下显得更加惨白如鬼,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刚才的剧烈奔跑和此刻的剧痛显然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他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微微摇晃,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唯一的出口——那个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口。
“能爬吗?” 马嘉祺的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他几步冲到宋亚轩身边,伸手要去扶他。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宋亚轩手臂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撼动了整个房间!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如同发生了小型地震!
这震动来得太突然、太猛烈!房间中央,一张本就倾斜的实验台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向一侧彻底倾倒!
“哗啦啦——哐当——!!!”
倾倒的台面上,那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玻璃器皿——烧杯、量筒、试剂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般滚落、碰撞、碎裂!玻璃碎片如同炸开的冰晶,四散飞溅!更致命的是,那些倾洒出来的、不知名的、早已干涸结块的化学试剂,在剧烈的震动和碰撞中,被扬起了大片五颜六色的粉尘!
红的、黄的、蓝的、灰的……各种颜色的、带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粉尘,如同被释放的毒瘴,瞬间在昏暗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刺鼻、呛人、带着一种灼烧呼吸道黏膜的可怕感觉!
“咳咳!呃…!” 宋亚轩首当其冲,被这兜头盖脸的粉尘呛得弯下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马嘉祺也猝不及防吸入了好几口,喉咙和鼻腔里如同被塞进了烧红的烙铁,火辣辣地剧痛!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手臂死死捂住口鼻,但眼睛已经被刺激得泪水直流,视线一片模糊!
这还不是最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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