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波的共振

雨夜的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雨幕里。自动门感应时发出的"滴"声在雨声中格外清脆，陈斯年站在原地，像尊石像。他脚边的手机屏幕碎成蛛网，沈默苍白的脸孔在闪烁的碎光里若隐若现，胸口插满的管子像狰狞的蛇。红色的警告文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再往前一步，她就没命了"。

冰凉的雨点打在脖颈上，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子里。陈斯年猛地弯下腰，沾满雨水的手指捡起碎裂的手机。玻璃碴深深刺进掌心，血珠立刻涌出来，混着雨水在屏幕上洇开小小的红晕。他死死攥着手机，像是要把那照片揉进血肉里。

"威胁？"他对着空气低声咆哮，声音在雨中碎成一片，"如果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三年前她又何必......"分手那天沈默通红的眼眶突然闪现在眼前。那天阳光很好，她站在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陈斯年，我们不合适。"他当时以为那是变心的借口，现在才明白那平静下面藏着怎样汹涌的绝望。

医院保安注意到他异常的举动，拿着橡胶棍快步走过来，用日语呵斥："喂！站住！这里不能久留！"

陈斯年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保安："让开！307床！我要见307床病人！"他磕磕绊绊的日语混着中文，语气里的疯狂让保安愣了一下。

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一辆出租车急刹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苏晴冲出车外，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一眼就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陈斯年和保安，立刻冲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我来搞定！把手机给我！"谁？"

沈墨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胸前剧烈起伏的位置。除颤仪的电极板在靠近的瞬间，病房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监护仪的绿光在黑暗中投出两人对峙的影子。

"因为你们共用同一个供体。"苏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重物落地的闷响，"那颗心脏......本来是为沈默准备的。"

监护仪的蜂鸣声在地动山摇中突然消失。陈斯年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抬手摸到的却是满手粘稠的血——不知何时，沈默的手术疤痕处裂开道血口，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导管往上涌，在绿光映照下像条活着的蛇。

而沈墨手中的注射器，此刻正扎在自己的颈动脉上，透明的药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入体内。少年的瞳孔在幽暗中骤然放大，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容。

"现在，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天花板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沈墨手腕上的心率监测器——屏幕漆黑一片，唯有"ERROR"的红色字样在不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