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0627在黑暗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却只触到冰冷的金属地面。密室空荡荡的，1023和小女孩都不见了。

角落里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1023去另一边。别担心。别找我。」

0627盯着纸条看了几秒，随后揉碎在手心。他撑着墙壁站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她让他别找，但他怎么可能不找？

密室外是一条狭窄的检修通道，昏暗的灯光在头顶闪烁。0627贴着墙壁前进，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差点撞到他腿上。

那是个小男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瘦得几乎皮包骨，脸上脏兮兮的，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小男孩你在找那个姐姐吗？

小男孩仰头看他，声音压得很低，

小男孩我知道她在哪。

0627眯起眼："你是谁？"

小男孩没回答，只是拽了拽他的袖子

小男孩快点，不然他们就把她带走了。

——这是个陷阱。

0627本该察觉的。但他太急了，急到忽略了小男孩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他跟着小男孩穿过几条岔路，最终停在一面看似普通的金属墙前。小男孩伸手在某块锈迹上按了一下，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隐蔽的房间。

房间里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男子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他抬头看向0627，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洛好久不见啊，0627。

0627的瞳孔骤然紧缩。

记忆的碎片猛地刺入脑海：实验室的混战，一群人倒在血泊里，而他和1023头也不回地逃离……

洛你变弱了。

洛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洛以前你可没这么容易上当。

他缓步走近，短刀在指间翻转。0627想后退，却发现身后的小男孩已经退到了门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洛你害得他无父无母，

洛的刀尖抵上0627的喉咙，

洛现在该还债了。

0627在剧痛中猛地攥紧了拳头。

洛的短刀擦着他脖颈划过，在墙上擦出一串火星。0627借势旋身，一记肘击狠狠砸向洛的肋骨——"咔"的一声闷响，洛踉跄着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洛看来还没废彻底。

洛舔了舔嘴角，突然暴起。他的攻势骤然加快，拳脚裹挟着多年积压的恨意，每一击都冲着要害。0627侧头避开直取太阳穴的重拳，却被紧随其后的膝撞击中腹部，喉间顿时涌上血腥味。

0627的余光扫过那张扭曲的小脸，记忆突然刺痛——三年前某个雨夜，他和1023炸毁实验室西翼时，确实有一对研究员夫妇没能逃出来......

洛分心？

洛的冷笑在耳边炸开。铁拳砸中0627的颧骨，他撞翻金属架，玻璃器皿在背上炸开。剧痛中他看见洛抄起一根锈蚀的铁管，尖端还挂着干涸的血浆。

洛当年你们逃走时，

洛举起铁管，

洛可没管过谁会被连累。

铁管带着风声劈下。0627翻滚避开，原先躺着的地面被砸出凹痕。他趁机扫腿，将洛绊倒的同时扑上去锁喉。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撞得杂物四溅。洛的指甲抠进0627掌心的钉孔，鲜血顿时糊满两人交握的手。

洛弱成这样还敢回来？

洛喘着粗气把他掀翻，铁管抵住他喉咙，

洛你那个小杂种呢？

仿佛响应这句话，整面金属墙突然扭曲变形。在刺耳的撕裂声中，门框像融化的黄油般塌陷，露出门外悬浮的小小身影。

女孩的白色连衣裙无风自动，发丝间跳动着淡紫色的电光。她浮在离地半米处，瞳孔已经变成两道危险的竖线，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频闪，所有人的影子在地板上疯狂扭动。

"我说——"她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每个字都让空气震颤，"放开他。"

洛的铁管突然红热发烫，他惨叫一声松手。0627趁机挣脱，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缓缓推向女孩方向。

戴眼镜的男人试图掏枪，武器却在出鞘瞬间炸成碎片。引路的小男孩吓得尿了裤子，瘫在地上发抖。

女孩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

洛突然悬浮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提到空中。他的脸迅速涨红，双腿徒劳地蹬动。其他人想上前，却被骤然增强的重力压得跪倒在地。

"够了。"0627按住女孩肩膀，"走吧。"

女孩歪头看他，竖瞳微微收缩。洛像破布娃娃般砸在墙上，咳出一口血沫。

当他们转身离开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接连爆裂。黑暗中只有女孩的发梢还在发光，像一盏小小的幽灵灯。

回到密室后，小女孩的力量像是突然耗尽，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摔倒。0627一把扶住她，这才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你……"他的声音哽住了，"为什么要来？"

小女孩摇摇头，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发抖。0627看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1023什么时候回来？"他轻声问。

"很快。"小女孩闭上眼睛，"所以……别再乱跑了。"

0627沉默地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一次，他决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