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暖气片嘶嘶吐着白雾，江野漓突然从病床上弹起五厘米，枯树枝般的手指戳向玻璃："报——！窗外有敌情！雪怪先头部队已抵达三号电线杆！"
泉伊从摊开的病历本上抬起头，绿瞳扫过窗外飘荡的白色塑料袋，语气平淡："那是你上周嚷着要吃的鲜虾云吞包装。"
"战略误判！"江野漓痛心疾首地捶床，震得输液管跳起霹雳舞，"快给我裹三层羽绒被！本将军要御驾亲征——"话音未落就剧烈咳嗽起来，蜷缩成虾米状的身影在空荡病房里投下单薄的影。
泉伊取来围巾将他裹成春卷，驼色羊绒轻轻蹭过江野漓凹陷的颧骨："陛下，您现在的出征条件——"他指了指窗外呼啸的北风，"约等于让脆皮烤鸭挑战南极马拉松。"
"放肆！"江野漓从围巾卷里探出半张脸，眼睛亮得惊人，"朕有秘密武器！"他猛地掀开被子，露出底下藏着的——三根棉签绑成的微型雪铲。
两人盯着这件"神器"足足五秒，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笑声。笑着笑着，江野漓的呼吸变得急促，泉伊轻轻拍着他嶙峋的背脊，动作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寒号鸟。
"泉卿..."江野漓喘匀气后，把冰凉的脚悄悄塞进泉伊怀里，"等真下雪了，咱们就在窗台堆个病魔雪人。"他兴奋地比划着，"用退热贴当围巾，心电图导线当头发..."
泉伊握住他脚踝处凸起的骨节，那里青紫的留置针眼像散落的星点："然后等护士查房时——"
"高喊'雪人成精啦'！"江野漓抢着接话，说完又咳嗽起来，却依然笑得眉眼弯弯。
监护仪幽蓝的光里，泉伊忽然解下围巾缠住那细瘦的脖颈："北海道有个地方..."羊绒带着体温，"雪能埋到腰那么深。"
"骗人..."江野漓把脸埋进围巾深吸，"你上周抱我去做CT...喘得像拉破风箱..."他突然勾住泉伊的小指，"要不...等开春坐轮椅去？"
窗外，一点莹白悄然飘过。
"雪！"江野漓灰败的眼睛突然亮起光芒。
泉伊转头时，那点白色正黏在301床的"福字"窗花上。
"是..."他喉咙发紧，"是饺子皮。"
沉默在暖气的嗡鸣声中蔓延。江野漓忽然用棉签雪铲戳了戳泉伊的手背："泉卿，我肯定还等到的吧..."
"那就把雪铲进骨灰盒。"泉伊迅速打断他的话，"让你天天在盒子里堆雪人。"
“而且，我相信你能长命百岁。”
江野漓愣了愣，随即笑得眼泪直流："泉卿你...咳咳...真是地狱级冷笑话选手..."
笑着笑着，他忽然蜷缩起来，瘦削的肩胛顶起病号服，像一对即将破碎的翅膀。泉伊伸手环住他时，摸到后背凸起的脊椎如同断裂的琴键。
"塑料袋雪...也挺好。"江野漓闷在围巾里喃喃道，"至少...不会冻感冒..."
泉伊望向窗外，手机屏幕亮起天气预报：十五天后初雪。而床头那份肌萎缩评估报告上，血红印章正盖过"进行性延髓麻痹"的诊断。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像小心翼翼捧着一抔正在流逝的雪。
江野漓举着输液架在病房里晃悠，活像只挂着塑料袋的枯树精：“瞧见没！朕龙体康泰，此刻就能去参加马拉松！”他玫红色瞳孔亮得惊人，可惨白的脸色和被病号服挂住的衣角，让这气势大打折扣。
泉伊低头调试监护仪，绿眼睛弯成月牙：“你这速度，参加的怕不是‘丧尸蠕动锦标赛’。”话音未落，就被江野漓突然扑过来的熊抱撞得后退半步，输液管在空中甩出惊险的抛物线。
“泉伊你看！”江野漓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我脸颊都笑出苹果肌了！”他努力挤出来的表情，倒像是被针管扎了的河豚。泉伊终于没忍住，抬手捂住嘴肩膀直抖，监护仪的警报声都跟着一颤。
江野漓举着输液架在病房里晃悠，活像只挂着塑料袋的枯树精：“瞧见没！朕龙体康泰，此刻就能去参加马拉松！”他玫红色瞳孔亮得惊人，可惨白的脸色和被病号服挂住的衣角，让这气势大打折扣。
泉伊低头调试监护仪，绿眼睛弯成月牙：“你这速度，参加的怕不是‘丧尸蠕动锦标赛’。”话音未落，就被江野漓突然扑过来的熊抱撞得后退半步，输液管在空中甩出惊险的抛物线。
“泉伊你看！”江野漓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我脸颊都笑出苹果肌了！”他努力挤出来的表情，倒像是被针管扎了的河豚。泉伊终于没忍住，抬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不许藏。”江野漓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玫红色瞳孔盛满温柔。他费力地伸手，指尖轻轻勾住泉伊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缕光，“你笑起来明明像...像初春化开的溪水，叮叮咚咚的，特别好听。”
泉伊的动作顿住，指缝间漏出一声轻笑：“哪有这么夸张。”
“真心话！”江野漓攥紧他的手，输液管跟着晃动，“这里的白炽灯这么刺眼，可你一笑，整个病房都亮堂了。”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泉伊泛红的耳尖，“让我多看看，好不好？”
泉伊垂眸片刻，缓缓松开手。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些许羞涩，眼底却盛满星光。
江野漓望着这抹笑意，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仿佛病痛都被这温暖的笑容融化了几分。两人静静对视着，时光在这一刻悄然停滞，唯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轻轻诉说着那些未说出口的眷恋。
“所以不许藏！”江野漓用棉签戳他手背，“你笑起来比护士站的塑料假花还好看！”
泉伊拿开手，挑眉道：“塑料假花？这赞美真别致。”
超高校级赞美。
泉伊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江野漓用输液架灵巧挡开。两人正闹着，泉伊瞥见床边低垂的输液袋，透明液体顺着细管一滴一滴坠落，像永远数不完的倒计时。笑容在他眼底凝住，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泉卿~”江野漓突然拖长调子，玫红色瞳孔狡黠地转了转，“你说，如果我把这袋营养液喝了，能不能直接化身超人？”他作势要扯下针头，吓得泉伊立刻伸手按住：“你想把自己变成实验室标本？”
“那多没意思！”江野漓打了个响指，“我要当会瞬移的病号！半夜出现在你梦里，逼你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突然凑近，呼吸轻拂过泉伊耳尖，“就讲...《霸道病患爱上我》。”
泉伊耳尖泛红，抬手把江野漓的脸推开：“先把你这‘霸道’改成‘霸道漏气’。”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作一团，笑声撞在病房四壁上，惊飞了窗外偷听的麻雀。
监护仪第三次发出刺耳的警报时，江野漓的手指还死死抠着泉伊的袖口。冷汗浸透的病号服贴在嶙峋的脊背上，他却突然笑出声：“原来...恐惧症发作的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从那之后，病房的空气里总飘着股微妙的变化。江野漓的输液架成了临时拐杖，他扶着架子挪动时，玫红色瞳孔会倔强地瞪着地板——绝不让泉伊发现他膝盖在打颤。连吃饭都变得像场“微雕艺术”，他举着勺子戳向鹌鹑蛋大小的饭团，突然把勺子一转：“泉卿快看！这是我给你挖的月亮！”
更多时候，他安静得可怕。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摇晃，他就盯着那影子数叶片，数到第七片时突然开口：“如果把树叶煮成茶，会不会苦过我的药？”话音未落又自顾自摇头，转头直直撞进泉伊的绿眼睛里。
“别看了。”泉伊伸手想挡住他的视线，却被江野漓轻轻握住手腕。
“不行。”江野漓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的血管，像在描绘河流的走向，“你的眼睛...像藏着座森林。我每次掉进去，都能忘记自己...”他突然噤声，偏头看向床头柜上的苹果——被切成了小到离谱的丁状，“忘记自己现在连啃苹果都像在挑战珠穆朗玛峰。”
泉伊没接话，只是把温水递到他唇边。玻璃杯的倒影里，两人的眼睛交叠成温柔的漩涡，而监护仪的滴答声，正悄悄丈量着时光的余温。
短暂的相聚是恩赐还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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