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栎南像是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额,就是......"他清了清嗓子,眼睛盯着远处的树梢,"今天天气不错,展厦辞和春桉约着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刚好可以带你逛逛辉河。"
千绪荷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突然邀请自己。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可以啊,"她爽快地答应,"那我要先回家换个衣服。"
"嗯,好。"许栎南点点头,看着她转身往楼道走,突然又喊住她:"等等!"
千绪荷回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你......"许栎南抓了抓后脑勺,"要不要我上去等你?"说完又立刻补充,"我是说,免得你还要再下来一趟。"
千绪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行。"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许栋南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给展厦辞发消息:「赶紧叫上春桉,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展厦辞秒回:「?突然抽什么风」
许栎南盯着屏幕,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最初没打算约人的,可一看到千绪荷站在阳光下的样子,话就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他抬头望向千绪荷家的窗户,隐约能看见她在房间里走动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又上扬了几分。
微风吹落几片紫荆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肩头。这个周末,似乎比想象中更值得期待了。
到家后,千绪荷推开门侧身让许栋南进来,指了指沙发:"你先坐这儿等我一下。"说完就匆匆进了卧室,房门轻轻合上。
许栎南在米色布艺沙发上坐下,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你们俩赶紧去中心公园等着,现在立刻马上!」发完又觉得语气太急,补了个表情包。展厦辞秒回三个问号,紧接着又是一条:「见色忘友???」许栎南没理他,锁上屏幕环顾四周。客厅收拾得很整洁,茶几上摆着一盆多肉,旁边是几本摊开的杂志。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整个空间明亮又温馨。
卧室门"咔哒"一声打开,许栎南下意识抬头。千绪荷换了件oversize的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头发随意地扎成低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整个人清爽又干净。
"走吧,"她弯腰穿好小白鞋,"他们在哪里等我们?"
许栎南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不远,就在中心公园。"
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肩头,一路上的紫荆花开得正好。远远就看见展厦辞和春桉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春桉正拿着手机自拍,展厦辞百无聊赖地玩着她的发梢。
"你俩终于来了!"春桉眼睛一亮,小跑过来亲热地挽住千绪荷的手臂,"哇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展厦辞慢悠悠踱过来,胳膊搭上许栎南的肩膀,压低声音:"这么着急把我们叫来...有情况?"
许栋南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又不是很热,"展厦辞突然提高音量,晃了晃手里的野餐垫,"我们在这儿野餐咋样?"
"我觉得可以!"春桉眼睛亮晶晶的,"我都好久没野餐了!"她转向千绪荷,"绪荷,你觉得呢?"
千绪荷抿嘴笑了笑,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我都行啊,感觉野餐也挺不错的。"说着不自觉地看向许栎南。
许栎南正巧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愣了一下。"我没意见,"他迅速移开视线,对展厦辞说,"那我们俩去买面包什么的,她俩就去买零食吧。"
"行啊,"展厦辞促狭地眨眨眼,"不过某人可别趁机偷溜。"春桉噗嗤笑出声,千绪荷假装没听懂,低头整理卫衣下摆。
四人分成两组行动。走出一段距离后,展厦辞勾住许里南的脖子:"老实交代,什么情况?"许栋南拍开他的手:"少废话,赶紧买完回去。"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另一边,春桉挽着千绪荷叽叽喳喳:"那边有家进口零食店超棒!"千绪荷笑着点头,余光却瞥向远处两个少年的背影。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延伸到她的脚边,像是无声的邀约。
春桉拉着千绪荷钻进一家进口零食店,冷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包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草莓大福超好吃!"春桉踮脚从冰柜里拿出一盒粉嫩的和果子,又拽着千绪荷往膨化区跑,"还有这个海盐芝士味的薯片——绪荷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千绪荷被她的热情感染,指尖划过一排排包装袋:"其实...我更喜欢酸辣的。"说着拿起一包泰式柠檬味虾片。玻璃柜的倒影里,她发现自己嘴角一直扬着——春桉挽着她的样子,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对了,"春桉突然凑近,声音压低,"你和许栎南...?"她故意拉长尾音,眼睛弯成小月牙。
"就是同学啊。"千绪荷立刻回答,却把虾片捏出了"咔嚓"一声响。
春桉"哦~,我还以为你俩之前就认识了呢"地拖长音调
“父母认识……小时候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春桉往购物篮又扔了包芒果干:"那待会玩游戏,你俩可别分到一组~"
展厦辞举着法棍当剑往许栎南肩上敲:"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对野餐有兴趣了?上次我叫你来你还说——"他捏着嗓子学许栎南平时的语气,"'有这时间不如多刷套题'。"
许栎南面无表情地往篮子里扔可颂:"闭嘴。草莓蛋糕要不要?"
"要!再拿个提拉米苏!"展厦辞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却又在许栋南扫码付款时突然探头,"等等,你居然记得千绪荷爱喝蜜桃乌龙?"他戳了戳购物袋里的饮料瓶。
许栎南耳根一热,拎起袋子就走:"店员推荐的。"
当四人抱着大包小包回到草坪。春桉铺开野餐垫,千绪荷帮忙摆饮料,不经意间碰到许栎南的手——两人同时缩回手,橙汁瓶在垫子上骨碌碌滚了半圈。
"哎呀~"春桉夸张地捂住嘴,"你俩默契度满分哦!"
展厦辞立刻掏出扑克牌:"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他冲许栎南挑眉,"刚好验证下某些人的'同学关系'。"
千绪荷低头整理餐盒,卫衣领口露出的一截后颈微微发红。许栋南抓起法棍砸向展厦辞,却被对方嬉笑着躲开。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野餐垫上散落着零食袋和饮料瓶。春桉突然凑近千绪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却又故意让音量刚好能被所有人听见:"欸,绪荷,我跟你说噢——"她眼睛亮晶晶地瞥了一眼展厦辞,"展厦辞他上五年级了还尿裤子呢,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好笑?当时他还哭着跑回家,结果被他妈拎着耳朵骂了一路……"
"哈哈哈,是吗?"千绪荷忍不住笑出声,连忙用手背掩住嘴角,却还是从眼睛里溢出笑意。
展厦辞瞬间涨红了脸,抓起手边的薯片袋就往春桉头上砸:"死鹌鹑!那都多久的事了?我不要面子的嘛?"他扑过去要捂她的嘴,春桉尖叫着往千绪荷身后躲,野餐垫被蹭得皱成一团。
"哈哈哈……"千绪荷被他们逗得前仰后合,卫衣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滑落,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她不经意抬眼,发现许栎南正望着自己——他倚在树干上,手里转着那瓶蜜桃乌龙茶,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见她看过来,他立刻垂下眼睑,但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许栎南看着眼前打闹的三人,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化开了。春桉正用薯片渣撒展厦辞,千绪荷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发间的紫荆花瓣随着动作簌簌飘落。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茶,蜜桃的甜香在舌尖漫开——就像这个意外美好的傍晚。
"喂!许栎南你别光看着啊!"展厦辞突然把战火引向他,"你记不记得六年级春游,某人把——"
许栎南立刻站直身体,眼神危险地眯起:"你敢说。"
春桉立刻来劲了:"什么什么?快告诉我!"她拽着展厦辞的胳膊摇晃,千绪荷也好奇地看过来,眼睛里盛着碎金般的夕阳。
"你敢说。"许栎南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乌龙茶瓶身的冷凝水珠。
春桉的眼睛立刻亮得像探照灯,拽着展厦辞的校服袖子猛摇:"快说快说!我用他幼儿园穿裙子演白雪公主的照片交换!"
展厦辞突然卡壳,偷瞄许栎南越来越黑的脸色,干笑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春游时某人把动物园的……"
"展、厦、辞。"许栎南一字一顿地警告,手里的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千绪荷正咬着吸管喝橙汁,见状忽然被呛到,咳嗽着憋出一句:"所以……到底是把动物园的什么……?"她睫毛上还沾着笑出来的泪花,在夕阳下像撒了金粉。
许栋南叹了口气:"……孔雀。"
"孔雀?!"春桉的尖叫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原来六年级春游时,许栎南他们班去市动物园参观。当时孔雀园正在做清洁,临时用矮栅栏围出一块展示区。有只雄孔雀突然开屏,阳光下璀璨的尾羽晃花了许栋南的眼。
"我就想拍个照,"许栎南耳根通红地解释,"结果弯腰时校牌链子垂下去,那只孔雀突然冲过来啄……"
展厦辞已经笑得滚到草坪上:"然后他吓得往后跳,直接栽进后面的郁金香花圃!管理员阿姨拎着他衣领出来的时候,他头发上还粘着三片粉花瓣——"
"闭嘴!"许栎南抄起法棍又要砸,却听见身旁传来"噗嗤"一声。
千绪荷正死死咬着下唇忍笑,卫衣袖子捂在脸上直抖,露出的眼睛却亮得出奇。许栎南举着法棍的手慢慢放下,忽然觉得被嘲笑也没那么糟糕。
春桉突然举起手机:"说到照片——"她飞快划开相册,"我这儿可有某人顶着一头花瓣的……"
许栎南猛地扑过去抢手机,四个人笑闹着滚作一团。野餐垫上的薯片袋被压得咔嚓响,橙汁瓶倒下来浸湿了春桉的衣角,没人注意到许栎南的手护在千绪荷脑后,替她挡开了突然飞来的矿泉水瓶。
暮色渐浓时,千绪荷发现自己的发绳不知何时缠在了许栎南的手腕上——深蓝色的橡皮筋,衬着他冷白的皮肤,像夜空圈住了一弯月亮。
野餐垫上的零食袋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千绪荷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花。阳光似乎变得格外刺眼,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干涩得发疼。她伸手去拿饮料瓶,却发现没有一次性杯子。
"春桉,"她声音有些哑,"没买一次性杯吗?"
正在翻找零食的春桉猛地拍了下额头:"哎呀,忘记了!你等着哈,我这就去买。"她利落地跳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展厦辞看着春桉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也站了起来:"喂!鹌鹑,我陪你去,就你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别又在超市迷路了。"他三两步追上去,顺手把春桉卫衣的帽子往她头上一扣,惹得春桉哇哇大叫。两人的打闹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公园的林荫道上。
千绪荷揉了揉太阳穴,奇怪,头怎么越来越重了?身体也莫名发热,像是有人在她血管里点了把火。她下意识把卫衣袖子撸上去,顿时愣住了——小臂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怎么了?不舒服?"许栎南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
千绪荷晕乎乎地抬头,视线有些模糊:"嗯...有点。"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许栎南眉头一皱,立刻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红疹:"你是不是过敏了?"
"不知道啊..."千绪荷的声音轻飘飘的,"只感觉头重重的,晕晕的..."她试图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许栎南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我带你去医院。"他的手掌隔着卫衣都能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高热。
"没事的..."千绪荷摇摇头,这个动作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喝点水就好了..."
许栎南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叫车:"别逞强。"他快速给展厦辞发了条消息,然后半扶半抱地把千绪荷带向公园出口。
出租车后排,千绪荷无力地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的颠簸,她的额头一下下轻磕着玻璃。许栎南刚想伸手扶正她的头,一个急转弯让千绪荷整个人歪倒过来,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千绪荷?"许栎南轻声唤道,却没有得到回应。少女滚烫的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呼吸急促而灼热。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隔着卫衣布料,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异常的高温。千绪荷的发丝间飘来淡淡的紫荆花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许栎南突然觉得脸颊发烫,连忙转头看向窗外,让夜风吹散脸上莫名的炽热。
许栋南轻轻晃醒怀里的千绪荷:"到医院了。"
千绪荷茫然地睁开眼,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我...我刚才睡着了?"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鼻音。
诊室里,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发烧了,还有点过敏。刚才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吃了点零食..."千绪荷有些难为情地绞着手指,"泰式柠檬虾片,还有...芒果干..."
医生点点头:"先去抽血化验吧,查查过敏源。"他刷刷写下处方,"这是退烧药,抽完血再吃。"
走廊上,许栎南正盯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出神。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出来了?医生怎么说?"
千绪荷把化验单递给他:"医生说发烧了,还有点过敏...应该是昨天被泼水然后发烧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用尽了力气。
许栎南快速扫了一眼单据:"走吧,我陪你。"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千绪荷的心脏猛地一颤。她抬头看向许栎南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的轮廓格外清晰。不知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抽血窗口的灯光下,许栎南看见千绪荷死死咬着下唇,纤细的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当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她另一只紧握成拳的手上。
千绪荷惊讶地抬头,正对上许栎南闪躲的目光。两人的手就这样静静地交叠在冰冷的医院座椅上,谁都没有先松开。
抽完血后,千绪荷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金属椅上,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空调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许栎南从自动贩卖机回来,递给她一包牛奶面包:"先垫下肚子再吃药。"
温热的面包袋碰到指尖时,千绪荷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她小声道了句"谢谢",刚撕开包装,走廊尽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绪荷!你没事吧?"春桉像阵风似的冲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左右查看,力道大得把她的嘴都挤得嘟了起来。展厦辞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手里还拎着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矿泉水。
"没事了,等会去拿化验单就行。"千绪荷轻轻拉下春桉的手,愧疚地垂下眼睛,"对不起啊,让你们扫兴了……"
春桉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指尖温柔地抚过她汗湿的刘海:"哪有的事!都怪展厦辞非要买那个海苔饭团……"
"喂!明明是你先提议的!"展厦辞委屈地嚷嚷,却被春桉一肘子怼在腰上。
化验单很快出来了——海苔过敏。医生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又开了抗过敏药。春桉看着千绪荷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拉住她的手:"绪荷,你身体还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吧。"
千绪荷刚要点头,许栎南已经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药袋:"走吧,送你回家。"他的手掌短暂地擦过她的手腕,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烙铁烫到般发麻。
出租车后座上,千绪荷偷偷看了眼吞下的退烧药说明书——"30分钟起效"。可此刻她全身仍像被架在火上烤,特别是被许栎南碰过的手腕,热度顽固地不肯消退。
"谢谢,"她盯着车窗上两人的倒影轻声说,"钱我回家后转给你。"
许栎南正用手机回消息,闻言转过头:"没事。"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叔叔阿姨今天不在家,你如果还不舒服可以打电话给我。"顿了顿,又补充道:"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打给我妈也行。"
千绪荷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药袋边缘,塑料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假装对窗外飞驰的夜景很感兴趣,实则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许栎南的目光数次落在自己身上又迅速移开。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却吹不散车厢里微妙的气氛。千绪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许栎南掌心的温度,像一块隐形的烙印,随着心跳的频率隐隐发烫。
夜色渐深,小区路灯在紫荆花树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千绪荷和许栎南并肩走着,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一阵晚风吹过,紫荆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沾在了千绪荷的发间。
"头还疼吗?"许栎南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千绪荷摇摇头,依旧低着头盯着地面。她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和许栎南的影子若即若离地交叠着。
许里南侧过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后颈那片未消的红疹上:"刚刚应该让春桉帮你擦擦药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伸手又克制住了。
千绪荷这才抬起头,对上许栎南关切的目光又迅速别过脸。她伸手摸了摸后颈,过敏的地方又烫又痒,像被无数小针扎着:"额...没事的,我自己可以擦到。"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单元楼下。暖黄的灯光从楼道窗口透出来,在地上画出一个明亮的方块。千绪荷停下脚步,手指紧紧攥着药袋:"到家了,我先走了。"她顿了顿,"回去...回去发钱给你。"
还没等许栎南回应,她就快步走进了楼道。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越来越远,最后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许栎南站在原地没动,仰头望着千绪荷家的窗户亮起灯光。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紫荆花淡淡的香气。直到那扇窗户的窗帘被拉上,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渐渐拉长,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许栎南掏出来看,是千绪荷发来的转账信息,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回复道:"药记得擦,早点休息。"
发送成功后,他又抬头看了眼那扇已经拉上窗帘的窗户,这才真正迈步离开。夜风裹挟着紫荆花瓣,在他身后轻轻打着旋儿。
千绪荷回到房间,随手将药袋搁在书桌上。窗外的紫荆花枝轻轻拍打着玻璃,她伸手关窗时,一片花瓣乘着夜风飘进来,落在她的发间。
脱下卫衣时,衣料摩擦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她背对着穿衣镜侧身望去——镜中映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疹,从后颈一路蔓延到腰际,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奇怪..."她小声嘀咕,指尖轻轻碰了碰发烫的疹子,"以前吃海苔也没见过敏啊?"额头上还残留着退烧贴的凉意,她抬手摸了摸,热度确实退下去了。
拧开药膏盖子时,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飘散开来。千绪荷艰难地反手涂抹,冰凉的药膏刚接触到皮肤时很舒服,但很快又泛起火辣辣的刺痛。她咬着牙继续涂抹,手臂已经酸得发抖,镜子里映出的后背像是被随意泼洒了白色颜料,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涂得乱七八糟。
"嘶——"不小心碰到一片特别严重的疹子,她倒抽一口冷气。药膏管从指间滑落,在木地板上滚出老远。
千绪荷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蹲下身捡起药膏,指尖沾满了黏腻的白色药膏。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涂过药的地方又凉又辣,像被无数蚂蚁啃咬。
"算了..."她叹了口气,胡乱抹了抹手,将药膏塞回袋子里。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紫荆树梢。千绪荷望着手机屏幕上许栎南发来的消息,指尖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了个"嗯"字。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整个人陷进被子里,任由药膏的凉意和疹子的灼热在背上交织成难言的滋味。
许栎南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朱敏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便抬头问道:"绪荷怎么样了?"
"过敏,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他弯腰换鞋,声音有些闷。鞋柜上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和千绪荷家茶几上那盆很像。
"那就好。"朱敏君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儿子一直握着手机,"你洗手了吗?医院细菌多。"
"......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