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铃声很吵。林染藤收拾课桌。下午第一节是计算机课。她需要去机房。
机房在教学楼东侧副楼的二楼。低年级学生和社团共享这里。中午没什么人。楼道安静，只有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
林染藤推开门走进机房。空气里有股灰尘味。窗帘拉着，光线比较暗。电脑成排摆放。老师还没来。
她走到分配给她班级的区域。机房座位是固定的。她找到标着高一（三）班的位置，拉出椅子坐下。桌子是连着机箱和显示器的。
开机前。她把书包放到脚边。弯腰的时候，目光扫过前面一排的桌子底下。
前面一排紧邻着高二兴趣小组用的专属区，用矮柜隔开了一点。光线昏暗。
在矮柜最底层靠地板的缝隙里，卡着一个小东西。乌黑的金属光泽。只露出一点尾部。
林染藤的心跳猛地撞了一下！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机房很安静。
她慢慢蹲下身，凑近了一点。
一个纯黑色的U盘，金属外壳。外形，大小，质感……和图书馆那个一模一样。尾部那个银色的“S”贴纸，也露出来一小角。
是沈聿白的？怎么会卡在这里？
她甚至能看到缝隙边缘有一点摩擦的痕迹，像是用力塞或者掉进去被卡住了。
机房管理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带着点不耐烦：“高一（三）班吧？快点开机登录！系统等会儿反应慢！”脚步声靠近。
林染藤立马坐下，按了下开机键。
屏幕亮了起来，出现了登录界面。她的手悬在键盘上，迟迟没去触碰键盘。
那颗心脏在胸腔内乱窜得厉害。
上次在图书馆捡到他U盘的事情又在林染藤的脑海浮现。他接过U盘时很冷淡说的那句“还有事？”。
还有张小小的提醒。
她轻轻抿了下嘴唇。那个U盘就那么插在哪里，随时可能被其他人拿走，爽甚至破坏掉。
老师开始点名了，喊到林染藤的名字。
她猛地回过神来。“到！”声音较以往大了许多。
老师很疑惑的看了眼一眼，但并未说什么，继续点名。
林染藤盯着屏幕上的登录框，左右脑在“互搏”。一个说赶紧告诉老师，让他来处理好了。另一个声音在说，那是他的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手指无意识的在键帽上摸了下。
点名声停止了，老师开始讲今天的教学内容了。屏幕投影亮起。
林染藤深吸一口气，还是下定了决心，趁着老师转身操作投影仪调试的片刻空档。
她再次迅速蹲下身去，动作极快。手指准确地伸进矮柜底下的缝隙。指尖碰到了那个U盘的金属角。
她轻轻地拔了一下，有点紧。手指用力，指甲边缘划过粗糙的地板。有点痛。
终于，那个小小的U盘被她捏着边缘拔了出来。冰冷的金属握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带着地面缝隙里的灰尘。
她紧紧攥着它。掌心汗湿。
直起身坐好。U盘被紧紧握在右手里，藏在桌面以下，掌心都硌得发疼。她盯着屏幕，大气不敢出。
机房里回荡着老师讲解的声音。其他同学开始操作。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她不敢低头看。手心那块冰凉的金属灼烧着她的皮肤。
整整一节课。她没有动鼠标。老师说先演示步骤，让同学们仔细听。她盯着屏幕，背挺得很直，但思绪早就飞了。右手始终紧紧攥着那个U盘，不敢松开一丝缝隙。
下课铃终于响了！像是救命的信号。
“保存进度，关机关显示器！”老师喊道。
林染藤几乎是立刻把右手连同U盘一起塞进了书包侧兜。胡乱按下关机键。屏幕一暗。她抓起书包就跟着涌出的人流冲出了机房。
走廊里人声嘈杂。放学了。学生们涌向食堂或者校门。
林染藤握着书包侧兜里的U盘。那个冰凉的硬块硌着她的手指。去哪找他？高二一班教室吗？图书馆？
她站在走廊拐角，脚步犹豫。人来人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图书馆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没有多少时间犹豫。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图书馆方向快步走去。
图书馆在高一和高二教学楼中间那栋楼。三层。林染藤一口气爬上去。
推开厚重的图书馆大门。里面开着空调，很安静。高年级自习区那边座位几乎坐满了人。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空气里有书本和旧纸张的味道。
她环视自习区靠窗的位置。目光扫过一排排低头看书的身影。
他果然在。
还是在那个靠窗的老位置。伏在桌上。面前摊开着好几本厚厚的书和一叠稿纸。旁边放着一杯水。手指握着笔在稿纸上快速地写画着什么。他眉头微锁，鼻梁上架着那副细框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点白光。整个人像被一层无形的隔膜笼罩着。
周围的安静像沉重的沙子，压住了林染藤的脚步和呼吸。自习区很安静，只能听到翻书页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她感觉手里那个U盘的金属壳格外冰冷坚硬。
她站在那里，挪不动步子。仿佛一旦靠近，就会打破那片专注的气场。沈聿白上次在图书馆的冷淡反应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会不会更烦？或者觉得她打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像个木头人杵在入口处。手心都是汗。
沈聿白似乎感觉到了长时间的注视。他握笔的手停住了。
然后，他抬起了头。目光透过镜片，越过几排书架，落在了站在入口的林染藤身上。
林染藤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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