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洲训练营的沙地能烫穿靴底。
我趴在五十度的地面上,枪管灼烧着掌心溃烂的水泡。汗水流进眼眶,把远处的靶标融化成模糊的血色光斑。
“呼吸。”
一双黑色军靴停在我面前。女人蹲下身,涂着暗红指甲油的手指扳正我的枪托。她的袖口散发着硝烟与苦橙香水混合的气息——维罗妮卡,整个雇佣兵集团的头狼。
“你扣扳机的样子像在给情人写诀别信。”她抽走我的步枪,单手连发三枪。远处三个靶心同时炸开,“要像对待仇人。”
凌晨四点,我被冰水泼醒。
“今天教你怎么活。”维罗妮卡扔给我一把沾血的匕首。训练场中央捆着三个蒙眼男人,他们的西装领口别着和我哥哥相似的工牌。
“选一个。”她舔掉虎牙上的唇膏,“捅肾脏能审问四小时,捅肺叶会咳血但死得慢。”
我握着匕首的手在抖。第一个男人的婚戒反光刺进瞳孔,让我想起楚淮序藏在抽屉里的、褪色的全家福。
刀尖没入第三人肩胛时,维罗妮卡笑了。她扳开我痉挛的手指,把染血的刀刃塞进我内衣夹层:“记住这种温度。它会让你在雪地里保持清醒。”
“你像条被驯服的野狗。”
维罗妮卡用皮带勒住我渗血的腰腹,强迫我做完最后一组负重引体向上。汗水混合血水在沙地砸出深坑,我的牙齿把下唇咬出了贯穿伤。
她突然掐住我脖子灌下烈酒:“咽下去。酒精比眼泪适合止痛。”
伏特加烧穿胃囊的剧痛中,我听见她对着通讯器说:“这孩子我要了。”
楚淮序的梦境总是终结于同一时刻。
警局档案室,年轻警官推开他的材料:“失踪满五年才能宣告死亡。”监控画面定格在楚温消失的电梯间,十七岁的少女像片被揉皱的锡纸。
他砸碎了手机店玻璃橱窗。最新款机型的广告词在碎渣上闪烁:“全球定位,永不失联。”
金融峰会的香槟塔映不出穷人的血泪。
楚淮序把红酒浇在竞争对手头上时,对方咒骂着要报警。他低头整理袖扣——现在那里镶着真正的钻石:“您女儿今年升小学吧?圣玛利安私立最近在排查消防安全。”
当晚,他收到了对方转让的股权书。办公室保险柜深处,父母车祸现场的轮胎鉴定报告正被血指印慢慢洇透。
维罗妮卡用枪管抬起我下巴:“恨我吗?”
我咽下嘴里的铁锈味。过去六个月,她打断过我两根肋骨,也在狙击手冷枪下救过我三次。
“我恨的是需要被您拯救的自己。”
她突然扯开我衣领,暴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弹孔。酒精棉狠狠碾过伤口时,她在笑:“很好,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楚淮序开始收集刀。
从拍卖行的古董匕首到黑市的军刺,陈列柜像座钢铁坟墓。最深处的绒布上躺着把小学生美工刀——楚温曾经用它给他削过铅笔,刀刃还沾着数学作业本的纸屑。
管家通报又有侦探无功而返时,他正用刀尖在办公桌刻第十七道划痕。木屑飞溅中,监控屏亮起红光:某矿业大亨的私人飞机刚降落在北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