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淬锋

晨雾还未散尽，训练场的铁网外已经结了一层薄霜。维罗妮卡站在高台上，黑色长风衣被北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把定制版沙漠之鹰。她没戴手套，指节上几道陈年刀疤在冷空气里泛着青白。"今天不练靶。"她朝我扔来一副战术手套，皮革表面还带着未散的体温，"跟阿尔法小队出任务，你要是拖后腿，我就把你扔进墨西哥湾喂鲨鱼。"她的声音像砂纸打磨过的钢铁，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我接住手套时，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缺了半截——那是她留给自己的纪念品，据说是她亲手用匕首切掉的，为了忘记某个人的名字。

阿尔法小队的装甲车碾过碎石路时，队长霍克正在检查弹匣。他是个光头壮汉，左眼装着义眼，转动时会发出细微的机械声。"菜鸟，"他扔给我一把改装过的HK416，"待会跟紧我，别乱开枪。"车窗外的景色从训练基地的灰墙变成贫民窟的锈铁皮屋顶，最后停在废弃化工厂的锈蚀大门前。情报显示，这里藏着一批走私的军火图纸，而我们的任务是确保它们不会落到敌对组织手里。耳机里传来维罗妮卡的声音，电流让她的声线更加冰冷："记住，图纸比人命值钱。"

化工厂内部像一座钢铁迷宫，生锈的管道在头顶交错，滴落的水珠在战术手电的光束里像坠落的玻璃渣。我的靴底踩过积水，心跳在耳膜上敲击着稳定的节奏。霍克打了个手势，小队立刻分散成战术队形。我负责掩护右侧通道，背贴着潮湿的混凝土墙，枪口随着视线扫过每一个阴影。突然，三点钟方向的铁桶后传来金属碰撞声。我还没出声警告，霍克已经一枪打穿了铁桶，躲在后面的敌人应声倒地。"反应太慢。"维罗妮卡的声音从耳机里刺进来，"下次直接开枪，犹豫会要你的命。"

交火在二楼爆发。子弹击穿铁皮的声音像暴雨砸在锡棚顶上。我蹲在一台锈蚀的反应釜后面，呼吸平稳得不像第一次实战。某个瞬间，我看到三个敌人正试图从侧面包抄霍克。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我站起来，扣动扳机，三发点射。第一个人胸口绽开血花，第二个人的膝盖被我打碎，第三个人刚转身就被我击中了持枪的手腕。霍克回头看了我一眼，义眼里闪过一道红光。"不错，"他在枪声的间隙里喊道，"但别打手腕，直接爆头。"维罗妮卡的笑声从耳机里传来，像刀锋划过冰面："看见了吗？她比你狠。"

清理完二楼，我们在主控室找到了目标——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颤抖着往公文包里塞图纸。霍克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公文包摔在地上，散落的纸张像死去的白鸽。"求求你们，"男人跪在地上，眼镜歪到一边，"我可以付双倍——"他的话被维罗妮卡的到来打断。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高跟鞋踩在图纸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唇印般的血脚印。"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商人吗？"她蹲下身，用枪管抬起男人的下巴，"你们总是以为钱能买到一切。"男人尿了裤子，尿液在地面上蔓延成一幅丑陋的地图。维罗妮卡站起身，突然把枪扔给了我："处理掉。"

枪在我手里沉甸甸的。男人开始尖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注意到他的婚戒，和我哥哥戴的是同一个款式。扳机比想象中要轻，一声枪响后，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维罗妮卡拿回枪，手指擦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你刚才犹豫了0.5秒，"她的呼吸里有苦橙和火药的味道，"但总体及格。"回程的装甲车里，霍克丢给我一包止血粉。"你打得不错，"他难得夸人，"不过下次记得，爆头比打心脏利落。"我靠在车厢上，任由车辆颠簸摇晃。手掌上的茧子被枪柄磨得发烫，那里已经长出了一层新的硬皮，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晚上回到基地，维罗妮卡叫我去她办公室。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像覆了一层冰。"今天的表现，"她转动着酒杯，里面的威士忌像融化的琥珀，"证明我没看错人。"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定制匕首扔给我，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比钢铁更硬的是意志。"从今天起，"她站起身，阴影笼罩着我，"你跟我出下一个任务。"我握紧匕首，感觉刀刃的寒意渗入掌心。窗外，北美洲的月亮像一颗冰冷的子弹，悬在漆黑的夜空。而此刻在遥远的东方，某个金融大厦的顶层，楚淮序正用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极了子弹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