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敲了下讲台，苏小满正趴在桌上画顾昭的侧脸。
他撑着下巴，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扇形影子，像是从剧里走出来的男主。
粉笔灰落在桌角，空气里有点石灰味。
“明天早读前的黑板清洁，苏小满和顾昭负责。”
她笔尖一滑，在纸上戳了个洞。
抬头时后槽牙咬得紧——这已经是第三次和顾昭一起值日了。
重生后她明明学乖了，怎么还是逃不掉这种事？
“怎么又是我们？”她随口问了一句。
顾昭转着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笑了：“你不是最喜欢跟我一起做事？”
前面几个女生笑了起来。
苏小满耳朵红了，抓起橡皮砸过去。顾昭伸手接住，随手抛了回来。
放学时她抱着画具往校门口走，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微博，打字飞快：“明天谁来帮我擦黑板？本人体力不支中（配图：手腕贴满创可贴的照片）。”她@了班长、学习委员，还有隔壁班的陈阳，唯独没提顾昭。
“小算盘打得挺响。”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了。
回头看见顾昭站在身后，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晃着钥匙：“@陈阳？他上次擦黑板把粉笔灰扬得到处都是，你也信得过他？”
苏小满撇嘴：“关你什么事？”
顾昭没说话，低头点了下她手机屏幕：“发吧，我帮你记着。”说完转身骑车走了。
那天晚上顾昭躺在藤椅上，盯着苏小满的微博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点了保存图片，偷偷写了一句：“苏小满的手腕要好好养。”
第二天早上，苏小满站在教室门口看了眼时间——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她揉了揉手腕推门进去，装出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昨晚画到三点，手都拿不住笔了……”声音听着有气无力。
顾昭坐在座位上吃包子，听见这话抬起头：“又来了？”
苏小满把抹布拍在他桌上：“昭哥最仗义啦～”水珠溅到她手上，凉丝丝的。
顾昭接过抹布时碰到她的手背，缩了一下：“骗我擦三次黑板了，你还记得仇？”
但他还是站起来去擦黑板。
抹布划过黑板的声音沙沙作响，粉笔灰像雪一样飘下来。
他抬手时背心往上滑，露出腰上一道疤。
苏小满看着那道疤，想起昨晚他发的消息。喉咙有点堵。
“下次别熬夜画画了。”顾昭忽然说，“你微博那张画，我奶奶说像她年轻时候的课堂。”
她愣住了。那张画是她偷拍顾昭睡着的样子画的。
“对了。”顾昭擦到一半突然停下，“陈阳今早说他明天要去图书馆值班。”他转头笑了一下，“所以你@的人里，就剩我有空。”
苏小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前世那个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你奶奶最近还好吗？”她轻声问。
顾昭手一抖，抹布掉在地上。
他回过头看她，眼里有点光：“上周换了新轮椅，她说坐起来像小时候我推她去公园的竹椅。”
苏小满鼻子一酸。
以前她从来没问过这些，只听林潇潇说顾昭是个没人管的孩子。
现在才知道，他校服上别着的银杏叶胸针是奶奶做的；他每天去买蜂蜜水，是为了给奶奶泡药。
早读铃响了，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顾昭弯腰捡抹布，苏小满也蹲下去。
两人的头差点撞上，他耳尖红了，把抹布塞给她：“我去倒水。”说完跑出去。
风掀起了她的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着他擦黑板的样子，旁边写着：“原来冰山融化时，会变成春天的溪。”
午休时苏小满趴在桌上补觉，听见有人喊顾昭去办公室。
她抬头看见他转身离开，校服领口露出半枚银杏叶胸针。
她翻开速写本，发现夹层里有一张纸条。
字迹潦草：“明天我帮你带蜂蜜水，治手腕疼。——顾昭”
窗外风吹进来，香樟树叶沙沙响。
她听见隔壁传来黄老师的声音：“顾昭这次考进年级前十，他奶奶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她在纸条背面画了只小猫，又加了一句：“那我明天帮你带奶奶爱吃的桂花糕。”
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高考加油”四个字闪着光。
她望着顾昭空着的座位，想起前世毕业那天，他也被叫走了，再没回来。
但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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