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还没答应原谅你呢！

周三的晨光裹着桂花香漫进明华中学，苏小满抱着画本往教室走时，被操场边的梧桐影里一道身影截住。

"小满！"

那声音带着点青涩的沙哑，像颗抛进心湖的小石子。

苏小满抬头，就见穿藏青校服的男生抓着书包带，眼尾还留着小时候打架的淡疤——是小学同桌林小林。

前世这时候，林小林该在三百公里外的市重点读高二，怎么突然转回来了？

"你、你怎么......"苏小满话没说完，林小林已经从兜里摸出包橘子软糖，包装纸窸窣响："我爸调回本地了！

昨天刚办完转学手续，就想着先来找你。"他挠了挠后脑勺，"小学毕业就没见，你比照片里还瘦。"

苏小满这才想起，上个月班级群里有人发过小学聚会合照，她微博头像是自己画的Q版自画像。

她接过软糖，糖纸还带着体温："你怎么知道我在操场？"

"问了传达室大爷啊。"林小林指了指胸前的临时校牌，"他说你每天早读前都要绕操场画速写。"

两人并肩往操场走，林小林讲着外地的趣事，苏小满笑着应和，发梢被风掀起又落下。

那边高二（3）班教室窗边，顾昭捏着英语书的指节发白。

他早上特意买了她爱吃的红豆烧麦，此刻却看着她和陌生男生有说有笑——那男生连她发尾沾了片梧桐叶都注意到，抬手要帮她摘。

"哗啦"一声，英语书砸在桌上。

后桌的程浩然缩了缩脖子："昭哥，你这书......"

"闭嘴。"顾昭扯了扯校服领口，转身往操场走。

风掀起他的外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那是他昨晚帮奶奶遛弯时，苏小满说"校霸穿这么素不像样"，硬塞给他的。

操场边的香樟树下，苏小满正蹲在草坪前画三叶草。

林小林蹲在她旁边，指着画本："你这叶子尖画歪了，小时候你也总这样。"

"那是艺术处理！"苏小满用铅笔戳他胳膊，笑声像串银铃。

顾昭的脚步顿在五步外。

他看见林小林的手搭在她椅背上，看见她仰起脸时眼角的笑纹，喉结动了动，转身往教学楼走——路过花坛时，一脚踢飞块小石子，惊得麻雀扑棱棱乱飞。

午休时，画室门"咚"地被撞开。

苏小满正给素描本贴亮片，抬头就见顾昭堵在门口，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喉结上还挂着层薄汗。

"你朋友谁啊？"他声音压得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苏小满故意歪头："小学同学，怎么？

你也想举报我们搞暧昧？"上回他说她和数学课代表讨论题目像早恋，结果自己蹲在教室后门盯了半节课。

顾昭耳尖腾地红了："谁、谁举报了！"他抓了抓头发，"我就是提醒你，别让人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苏小满憋着笑，"乘什么机？"

"乘......"顾昭卡壳了，忽然瞥见她画本上未完成的漫画——两个小人儿手拉手跑过樱花树，其中一个后脑勺翘起呆毛，像极了他。

他耳尖更红，转身就要走："午休就半小时，你慢慢画。"

"顾昭！"苏小满喊住他，举了举亮片罐，"帮我递下蓝闪粉？

在窗台第三格。"

顾昭脚步一顿，转身时又恢复了校霸的拽样："使唤人倒挺熟练。"他踮脚去够，后颈的碎发蹭过她发顶，混着薄荷味的气息扑过来。

苏小满望着他绷紧的后背线条，忽然想起前世被林潇潇抢走男友时，顾昭也是这样，明明在意却死不承认。

下午体育课跑八百米。

苏小满跑第二圈时被石子硌了脚，"啪"地摔在跑道上。

膝盖火辣辣的疼，她扶着栏杆要起来，手腕却被人托住——是林小林。

"我扶你去医务室。"他蹲下来要背她。

"不用。"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顾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露出紧实的小臂。

他弯腰把苏小满打横抱起来，动作比上次背她去办公室时轻了许多，像怕碰碎什么。

"顾昭你放我下来！"苏小满拍他肩膀，"我自己能走！"

"闭嘴。"顾昭往前走，喉结滚动，"再动摔着你。"

林小林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摸出手机给备注"阿泽"发消息：【目标和顾昭接触密切，需跟进。】

医务室里，消毒水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顾昭把苏小满放在诊床上，转身要找棉签，却被她拽住衣角："你怎么知道我摔倒了？"

"路过。"他背对着她翻医药箱，"程浩然说你跑最后一圈。"

苏小满盯着他后颈的红痕——是刚才跑过来时被灌木刮的。

她伸手碰了碰："疼吗？"

顾昭像被烫到似的跳开，耳尖红得要滴血："不、不疼！"他终于找到碘伏，蹲下来给她处理伤口，动作轻得像在描线稿，"以后跑步看路。"

"知道啦。"苏小满托着腮看他，"你上次背我去办公室，也是路过？"

顾昭手一抖，碘伏滴在她袜子上："那时候你被林潇潇推的，能不路过吗？"话出口才惊觉说漏了嘴——前世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苏小满瞳孔微缩。

前世她被林潇潇推下台阶，顾昭确实路过，但那是高三的事，他现在怎么会提？

她刚要问，顾昭已经收拾好医药箱："好了，别碰水。"

晚上回寝室，苏小满趴在桌上画漫画。

月光漫过窗台，她笔下的猫歪着脑袋，圆眼睛映着月亮。

配文刚打完"有时候，你以为走了的人，其实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手机就弹出条消息。

匿名用户："猫的耳朵画反了。"

是顾昭的小号。苏小满笑出声，回复："那是艺术处理。"

第二天清晨，苏小满走进教室，就见桌上躺着个粉色铁盒——是她上周说"创可贴要装得可爱点"，顾昭翻遍文具店买的。

盒子里躺着碘伏和创可贴，还有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伤口别碰水。"

她抬头，顾昭正假装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阳光穿过窗户，照得他耳尖泛着粉。

"喂，顾昭。"苏小满敲了敲他桌子。

顾昭猛地抬头，书"啪"地砸在桌上："怎、怎么了？"

"我还没答应原谅你呢。"她托着下巴笑，"上次藏我画本的账还没算。"

顾昭喉结动了动，从抽屉里摸出包橘子软糖推过去："赔礼。"

苏小满拆了颗含在嘴里，甜津津的。

窗外桂香涌进来，她望着顾昭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太急，早餐钱落家里了。

"顾昭......"她歪头，眼睛亮晶晶的。

顾昭心跳漏了一拍，耳尖更红："又怎么了？"

苏小满没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顾昭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天漫画里那只猫——原来最会装可怜的，从来都是她。

他认命地摸出钱包："说吧，要吃煎饼果子还是豆浆油条？"

苏小满笑出小梨涡："我要加两个鸡蛋的煎饼果子，再加根烤肠。"

顾昭站起身，外套搭在臂弯："等着。"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这次别让我看见你和别人有说有笑。"

苏小满托着腮看他背影，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罩住。

她摸出手机，给匿名用户发消息："这次，换我等你。"

走廊尽头，顾昭摸着发烫的耳朵，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掏出手机，给程浩然发消息：【帮我买加俩鸡蛋一根烤肠的煎饼果子，钱转你。】

程浩然秒回：【昭哥你完了，你现在比追班花那会儿还怂！】

顾昭删掉"滚"字，回复：【闭嘴。】

但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