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卿足尖掠过断壁残垣时，袖中剑穗擦过青苔斑驳的石壁，金线在幽暗中泛着极淡的光。
风铃紧跟其后，指尖掐着三张破邪符，目光扫过两侧坍塌的石柱——那些被斩碎的妖纹还在渗出暗绿血珠，是九幽逃遁时留下的痕迹。
“气息在这边。”林绾卿突然驻足，剑尖点向前方。
月光从穹顶裂隙漏下，照见一方刻满星图的石阵，阵心四字“三生轮转”被血锈覆盖，却仍透出几分森然。
她能清晰感知到，九幽的残魂波动正从阵眼处翻涌——那是比无妄碑更阴诡的妖气。
风铃上前半步，发间银铃轻响：“这是白泽布的转生阵，我在执法殿古籍见过。传说能……”话未说完，林绾卿已抬手按上阵心。
她掌心刚触到石面，一阵刺痛顺着经脉窜入脑海，眼前骤然浮现画面——
雪色剑穗缠上墨临渊的指尖，他琥珀色的眼尾泛红，嗓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绾卿，那些密信是假的！白泽用摄魂术篡改了你的记忆！”画面一转，她握剑的手在发抖，诛心剑的寒芒映着他心口的血，“你明明说过会信我……”
“小姐！”风铃的惊呼撕裂幻象。
林绾卿猛然旋身，只见阴影里转出个穿黑袍的男子，半张脸隐在兜帽下，左眉骨有道刀疤，正顺着阵边踱步：“林执法者，别来无恙？”
是昭阳。
林绾卿瞬间认出这张脸——三百年前白泽座下最善布阵的妖将，当年镇压白泽时被她斩去半只耳朵，此刻右耳处却戴着枚血玉坠子，正随着动作轻晃。
“白泽的狗。”她冷笑，指尖扣住剑柄。
诛心剑嗡鸣出鞘，剑气割开飘到近前的黑雾。
昭阳却不躲，抬手按在阵边石柱上：“你当真以为，是你亲手镇压了魔尊？不过是白泽大人借你之手，让墨临渊替他承受无妄碑的反噬罢了。”他指尖在石上划出妖纹，阵眼突然爆起刺目白光，“现在，该你替他入轮回了。”
林绾卿只觉脚下一空，空间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扭曲。
她看见风铃尖叫着扑过来，发间银铃碎成星子，却在触到她衣角时被阵力掀飞，撞在十米外的石壁上，咳出一口黑血。
“风铃！”她想冲过去，可身体像被无形绳索捆住，每一步都重逾千钧。
阵光裹着她的意识，墨临渊的脸在白光里忽远忽近，那句“篡改记忆”的嘶吼成了最清晰的回响。
“想救你的小侍女？想解你和魔尊的怨？”昭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等你在轮回里受够百世苦，白泽大人自会放你出来——那时，你和墨临渊的命，都得用来给大人祭旗。”
林绾卿咬碎舌尖，血腥气漫开时，她终于挣出半分自由。
诛心剑划出银弧，直劈向阵心“轮转”二字——可剑刃刚触到石面，白光突然暴涨，刺得她闭上眼。
再睁眼时，只剩无尽黑暗将她包裹。
“白泽大人，您要的人，已入轮回。”昭阳的声音像从极远处飘来，“这一世，她会是最普通的凡人，再无半分仙力……”
黑暗里，林绾卿的意识在漂浮。
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深处裂开——三百年前那夜，她在墨临渊书房找到的“通敌密信”，信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还有白泽被镇压时，眼底那抹得逞的笑……
她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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