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太阳穴突突直跳。已经连续三周每天工作超过十四小时，"未来之家"欧洲扩展项目进入了最关键阶段，而作为项目负责人，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办公室。
手机震动起来，是幼儿园老师的消息："念瑶妈妈，念瑶今天午睡后有点低烧，37.8度，精神还不错，您看需要提前接回家吗？"
凌小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十分，距离与德国客户的视频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她咬了咬下唇，回复道："再观察半小时，如果温度上升请立刻通知我。"
刚放下手机，办公室门被敲响。林秘书探头进来："凌总监，德国那边提前接通了，他们有些技术问题想先沟通。"
凌小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我马上来。"她快速给张真源发了条信息："念瑶有点发烧，你今晚能早点回家吗？"
会议比预期长了一倍。当凌小诺终于关上电脑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她查看手机，张真源回复："已经接念瑶回家了，体温38.2，吃了退烧药。别担心，专心工作。"
最后四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凌小诺心里。她抓起包包冲向电梯，途中差点撞到清洁阿姨。
"凌总监慢点！"阿姨扶住她，"孩子生病了？"
凌小诺点点头，喉咙发紧。这是念瑶这个月第三次生病了，而每一次，她都在工作。
回家的路上，雨水敲打着车窗，凌小诺的思绪乱如麻。自从晋升为项目总监后，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念瑶的日常生活、幼儿园活动，甚至生病，大多由张真源和保姆处理。
"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她喃喃自语，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
推开家门，预料中的哭闹声并未出现。屋内安静得出奇，只有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凌小诺轻手轻脚地走向客厅，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
张真源坐在沙发前的羊毛地毯上，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旁，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念瑶靠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但表情平静，正专注地看着爸爸手中的绘本。
"然后小熊说..."张真源的声音低沉温柔，与会议室里的凌厉判若两人，"'分享的蜂蜜最甜美'。"
"就像我和爸爸分享苹果一样！"念瑶用带着鼻音的童声说，然后突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凌小诺，眼睛一亮，"妈妈！"
张真源转过头，对凌小诺微微一笑："会议结束了？"
凌小诺快步走过去，跪在地毯上抱住女儿，额头贴着她的测试温度："还难受吗，宝贝？"
"不难受！爸爸给我做了小熊蛋糕！"念瑶兴奋地说，指着茶几上几个形状歪歪扭扭的蜂蜜蛋糕。
凌小诺惊讶地看向张真源："你做的？"
张真源耳根微红："照着食谱学的。可能...不太好看。"
"爸爸把厨房弄得好乱！"念瑶咯咯笑起来，"面粉飞得到处都是！"
凌小诺想象着一丝不苟的张真源手忙脚乱做蛋糕的样子，突然鼻子一酸。她急忙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掩饰情绪："看起来很好吃，妈妈可以尝一个吗？"
念瑶郑重其事地挑选了一个"最像小熊"的蛋糕递给凌小诺。蛋糕确实很丑，糖霜涂得乱七八糟，但入口的瞬间，蜂蜜的甜香充满了口腔。
"好吃吗？"念瑶期待地问。
凌小诺点点头，喉咙却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妈妈累了。"张真源轻声对女儿说，"我们去给妈妈放洗澡水好不好？"
"好！"念瑶从爸爸腿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跑向浴室，"我要给妈妈放小鸭子！"
等女儿走远，张真源伸手擦去凌小诺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怎么了？"
"我..."凌小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错过了这么多...家长会、亲子活动...现在连她生病都不能..."
张真源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我没有。"凌小诺摇头，"工作和家庭，我一样都没做好。项目进度落后，念瑶又总是生病..."
"凌小诺。"张真源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你不是超人，不需要完美。念瑶知道妈妈爱她，这就够了。"
浴室传来念瑶的歌声和玩水声，凌小诺的眼泪终于决堤："我好累..."
"我知道。"张真源吻了吻她的额头，"今晚我来照顾念瑶，你好好休息。"
凌小诺想反对，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说不出话。她靠在张真源肩上，闭上眼睛。
突然，张真源的手机响了。他皱眉看了一眼："是德国那边..."
"给我吧。"凌小诺伸手接过电话，深吸一口气，切换到工作状态："您好，我是凌小诺..."
通话持续了十多分钟，全是技术细节。凌小诺一边应对，一边用平板调出文件查看。挂断后，她叹了口气："系统又出问题了，我得回公司一趟。"
张真源按住她的手："现在？"
"欧洲那边是白天，等不到明天了。"凌小诺内疚地看着他，"念瑶..."
"去吧。"张真源松开手，"家里有我。"
凌小诺感激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又去浴室跟女儿道别。念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妈妈早点回来。"
回公司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凌小诺的视线模糊不清，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凌晨两点，当凌小诺终于解决问题准备回家时，整栋大楼突然停电。她被困在电梯里，黑暗笼罩了一切。
"又来了..."她苦笑着摸出手机，没有信号。正当她准备按紧急呼叫按钮时，电梯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强行撬开一道缝。
"有人吗？"是保安的声音。
"有！我是凌小诺！"
"凌总监！请稍等，张总马上到！"
凌小诺一愣。张真源？他不是在家陪念瑶吗？
几分钟后，电梯门被完全打开。张真源站在门口，西装外套下竟是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
"你怎么..."
"念瑶退烧了，睡得很熟。我看你没回来，打电话又没人接，就过来看看。"张真源伸手将她拉出电梯，"林秘书说你还在公司。"
凌小诺这才注意到他的睡衣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张真源耸耸肩："紧急情况。"
保安递来毛巾和手电筒："张总，备用电源马上就好，您二位要不在休息室等一会儿？"
张真源用毛巾擦了擦凌小诺的头发："饿吗？我记得你晚上没吃饭。"
凌小诺这才感觉到胃里空得发疼。张真源变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先垫垫，回家给你煮面。"
凌小诺接过巧克力，突然笑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是这样，被困在电梯里。"
张真源也笑了："不过那次你可没这么狼狈。"
"你也是。"凌小诺指指他的拖鞋，"张总形象全无啊。"
他们相视而笑，在昏暗的手电光下，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凌小诺掰开巧克力，递给他一半："分享的巧克力最甜美。"
张真源接过巧克力，突然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你能同时做好这么多事。"张真源轻声说，"工作、家庭...我光是想想就头疼。"
凌小诺惊讶地看着他："但你做得比我好多了！念瑶更黏你，公司也..."
"因为我只专注于一件事。"张真源打断她，"而你，总是在同时操心所有事。这很了不起。"
凌小诺鼻子一酸。她从未想过，在张真源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存在。
备用电源终于启动，灯光重新亮起。张真源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回家吧，念瑶明天醒来一定想看到妈妈。"
凌小诺点点头，与他十指相扣走向停车场。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
"张真源。"
"嗯？"
"下周我打算申请减少工作量。"凌小诺看着远处的星空，"至少在欧洲项目结束前...我想多陪陪念瑶。"
张真源握紧她的手："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
"凌小诺。"张真源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像你一直支持我一样。"
凌小诺靠在他肩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或许，生活不需要完美平衡，只要有理解与支持，就足够了。
回到家，念瑶睡得正香，小手还紧紧抱着爸爸睡前读给她听的那本绘本。凌小诺轻手轻脚地上床，将女儿搂入怀中。小念瑶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妈妈"，又沉沉睡去。
张真源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放下杯子，轻轻拥抱住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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