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的青石板在震动中裂开细缝，林渊后颈一阵发凉。
他听见碎石滚落的声音，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涌出来。
他听见苏媚发绳断裂时“啪”的一声——那声音在血雾里特别清楚；看见李明月腰间玉剑出鞘半寸，金属摩擦声混着她急促的呼吸，剑尖因为握得太紧而微微抖动；楚灵儿抱着小福缩在他腿边，连唧唧叫声都带着哭腔。
“这是仙尊当年没渡完的劫——”情丝老祖刚开口，就被玉无瑕的冷笑打断。
那笑声像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冷得刺骨。
血色光幕像浓稠的血雾一样洒下来，林渊眼前一红，空气里全是铁锈味。
系统核心“情意共鸣”突然烫得像烧红的铁块，他这才意识到这血色不是普通法术，而是专门针对他穿越者命格的封印，冷得钻进鼻眼耳口。
“渊哥哥……”柳诗诗的手指掐进他掌心，哭腔还没出口就被血雾吞掉，指尖又冰又用力，几乎掐进肉里。
林渊把她护到身后，余光扫见苏媚眼尾泛红，眼神变得浑浊；李明月睫毛乱颤，玉剑“当啷”落地，竟一步步朝他走来，裙摆扫过满地碎玉，沙沙作响。
“媚儿？”林渊叫了一声，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苏媚一把扣住他，指甲差点掐破皮，但眼神空洞，像丢了魂。
她皮肤冰冷僵硬，让人心里发毛。
林渊心头一紧，系统突然传来震颤——是苏媚的情绪！
那些被压住的慌张、担忧和深深的恐惧，顺着触碰一点点渗进来，像针扎一样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双修吗？”林渊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手抖得连你腰带都解不开，你笑我像偷腥的小狼崽。”
苏媚手指猛地一紧，瞳孔裂开一道缝，忽然拽住他衣襟，哑声说：“小郎君……别骗我。”
话音未落，血雾里传来李明月的哭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疼。
林渊刚一转头，李明月已经扑进他怀里。
眼泪把他的衣服打湿，烫得离谱，滴在皮肤上还留下红痕。
可她嘴里喊的却不是“林渊”，而是“阿彻……阿彻你别走……”
林渊愣了一下，那是李明月前世爱人的名字，他在系统日志里见过。
公主的指甲几乎抠进他背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答应过母后不任性的……可我不想你死……”
“我在。”林渊抱住她，一手轻轻拍她背，感受到她心跳快得吓人，混着苏媚攥着他手腕的温度，还有柳诗诗从背后环住他腰的力道。
这些温度像一根根细针扎进系统核心，反而把封印顶开了一条缝。
“你以为你能救所有人？”玉无瑕红衣翻飞，手里捏着的玉简渗出血来，血腥味混着妖气扑面，“这情劫会绞碎你的情丝，让你看着她们为你疯、为你死。”
“那就绞碎吧。”林渊笑了，他放开系统防御，任由血色力量往识海里钻。
恐惧、不甘、撕心裂肺的痛一起涌上来，淹没了他。
但他闭着眼，把这些情绪往系统深处引——那里藏着苏媚偷偷塞给他的甜糕渣的味道，李明月补了三次的旧书上的墨香，柳诗诗怕他冷塞来的手炉暖意，还有所有他以为不重要却被系统小心收着的“真心”。
“原来……是这样。”林渊睁开眼，眼里泛起淡金色的光。
他能看清每根情丝的走向，看清苏媚情绪里缠绕的幽蓝，看清李明月心里那团快被浇灭的炽红。
他抬手点上苏媚眉心：“媚儿的情丝是蓝的，像你第一次穿的那身蝴蝶裙。”
转向李明月，声音温柔却坚定，“阿月的是红的，比你枕头下藏的那支珊瑚簪还艳。”
苏媚睫毛一颤，幽蓝光芒从眼中溢出，瞬间斩断了她身上缠绕的血线；
李明月猛然抬头，泪眼通红，但混沌已散，只剩一团火在她眼里烧着：“林渊你敢死试试？”
血幕“咔嚓”裂开一道缝。
玉无瑕脸色骤变，转身想逃，却被林渊弹出的一根情丝缠住脚踝——那是从李明月心尖抽出的一缕红，此刻正冒着热气。
“告诉萧若雪。”林渊扯紧情丝，声音冷得像冰，“她要的不是我的崩溃，是我的真心。”
可真心这东西……”他低头看了眼还在抱他的柳诗诗，又看向替苏媚整理头发的李明月，“只会越绞越韧。”
玉无瑕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她一脚跺下，红衣化作血雾消散，只留下半块染血的玉简落在地上。
林渊弯腰捡起，指尖刚碰到玉面，系统就提示：“情劫封印·破。”
秘境的震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阳光从裂开的穹顶照下来，映在李明月脸上，她泪珠还挂着；照亮了苏媚重新系好的发绳，银蝶步摇闪着微光；也照到了柳诗诗塞进他手心的桂花糖，糖面上还沾着温热的口水。
楚灵儿抱着小福从他腿边钻出来，戳了戳他：“渊哥哥，你刚刚眼睛在发光哎。”
林渊摸了摸脸，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哭了。
他蹲下来揉揉楚灵儿的头，抬头看见秘境出口的光在不远处闪动，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李明月咳了一声，背过身去擦脸，耳朵红透了；
苏媚靠在石壁上笑，指尖转着银蝶步摇，眼神里的狡黠回来了：“小郎君这‘以情破情’，比双修时还妙。”
“先出去再说。”林渊抱起还在发抖的柳诗诗，向李明月伸出手。
公主瞪了他一眼，还是把手放进他掌心，掌心还留着战斗的茧。
苏媚晃着步摇跟上，发梢扫过他手背时轻轻一勾，带着熟悉的香气。
血雾散尽的秘境里，四串脚印歪歪扭扭通向出口。
林渊望着怀中柳诗诗沾着糖渣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交握的手，忽然想起情丝老祖说的“驾驭真心”。
原来不是让他克制，是要他……接住。
“等回了宗门……”李明月轻声说，“我房里那坛醉仙酿……该开了。”
苏媚的步摇“叮”地一响：“正好，我新得的桂花蜜，拿来泡酒最妙。”
林渊低头看柳诗诗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睫毛上还挂着泪，却已经笑了。
他忽然觉得，秘境外面的风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秘境出口的光越来越亮，照得众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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