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峰的晨雾还没散,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咚响,声音像是敲在心里。
林渊抱着柳诗诗走进山门时,肩头扫过一丝苏媚的发梢——她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手指勾着他腰上玉佩的流苏,眼神带着点笑:“你急着回宗门,是有什么私事?”她的声音有点甜,像早上刚泡好的蜜水。
他耳朵有点热,低头看见柳诗诗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刚洗过的葡萄。
小丫头抓着他衣服蹭了蹭,嘟囔道:“阿渊哥哥身上有太阳的味道……”话没说完,一阵清冷香气飘过来,李明月从旁边走过,发间的珠钗在雾里一闪。
她明明要避开,袖子却故意擦过他的手背,凉丝丝的,像云一样轻。
等把柳诗诗交给守山的小弟子,林渊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黏在衣服上。
苏媚的银蝶步摇在走廊一闪,他不自觉地跟了过去——情劫封印破了,他突然明白了“接住真心”是什么意思。
那些藏在夜里的感觉、躲在玩笑里的情绪,现在该摊开了。
苏媚的院子种满了晚香玉,花香混着她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站在门口像个偷香贼。”空气里都是浓重的花味,像是要把人裹进去。
他推开门,看到她靠着窗边。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影子拉得很长,快碰到他的鞋尖。
光线落在她鬓边的胭脂红上,泛出一层柔和的金光。
桌上摆着打开的妆匣,那支他在集市上给她买的木簪,安静地躺在珍珠堆里,木质纹理还很清楚,好像还能摸到温润的手感。
“我……”林渊动了动喉咙,“有话想和你说。”
苏媚转着妆匣上的螺钿,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梦见过你前世的样子。”她指尖停在木簪上,轻轻摸了一下,“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只是……更温柔。”
林渊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秘境里玉无瑕消散前的眼神,想起系统提示“情劫封印·破”时心头的震动——原来不只是他,她们也记得前世的事?
“所以……”他声音有点涩,“你觉得我只是个替身?”
苏媚回头看他,眼尾的胭脂色在光下晕开,像一滴没落下的泪:“不是替身。”她站起来,袖子扫过他手背,又软又烫,“是你让他活了过来。”她走到窗边,花香突然浓得呛人,像是要把人吞掉,“他说过一句话,我等了三辈子都没等到回应。”
林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想起昨晚她在秘境替他挡下攻击时留下的伤痕。
画面浮现在眼前,痛感仿佛重现。
原来不是巧合,是命运一次次划开伤口,直到他学会怎么去接住。
“什么话?”他问。
苏媚没有回头。
风掀起她的头发,露出后颈那颗朱砂痣——他记得每次双修时她都用丝帕遮着,说“女子的隐私要藏好”。
此刻那一点红像是火苗,烧得他眼眶发热。
“他说……”她声音很轻,“来年春天,我们去看桃花。”她苦笑了一声,“多傻的话,修仙的人哪有什么来年春天?可我就是记住了三辈子。”
林渊嗓子有点紧。
他想起现代的时候,总觉得谈恋爱麻烦,觉得“永远”这个词太虚。
但现在站在这里,看着风吹乱她的发,他懂了——所谓永远,不过是把每一个当下都握紧。
“我爱你。”他说。
苏媚身子一僵。
花瓣落在她脚边,她抹了抹脸,转身笑了:“不许骗我。”她眼睛亮得吓人,映着窗外最后一缕光,“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炼的聚气丹全换成辣椒粉。”
林渊刚想说话,窗外传来楚灵儿的尖叫:“公主把锦鲤喂撑了!”
他探头一看,李明月正站在御花园的桥边,手里还拿着鱼食。
风吹过水面,荷叶沙沙作响。
她穿着月白衫子,只别了支玉簪,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倒是楚灵儿蹲在她脚边,数着翻肚皮的锦鲤,小福蹲在她肩头,尾巴一翘一翘的,毛茸茸的,像是能隔着空气蹭过来。
“我去看看。”林渊刚迈步,苏媚却拉住他衣袖。
她指尖还带着花香,眼神又恢复了调皮:“要是被公主欺负了,记得喊我去救你。”
御花园的风夹着荷香和水汽。
林渊走近时,听见楚灵儿脆生生的声音:“公主殿下,你也喜欢那个家伙吧?”
李明月耳尖瞬间红了。
她一把把鱼食塞给楚灵儿,转身要走,却被小福扑到肩上,脑袋往她颈窝钻。
“胡说什么!”她声音拔高,脸滚烫,“我只是看他顺眼一点而已。”
楚灵儿歪头,小福也歪头。
一人一狐的动作一模一样,林渊差点笑出声。
楚灵儿接着说:“那你刚才一直在念叨‘他说会一直陪我’?”
李明月的脸从耳根红到脖子。
她瞪着楚灵儿,又瞪着廊下憋笑的林渊,最后跺了跺脚:“你再乱说,我就把你关进冰窖冻成冰棍!”
楚灵儿吐了吐舌头,抱着小福跑了。
李明月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袖,绣的凤凰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像是要挣扎出来。
林渊走过去时,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什么——那是他在“情意共鸣”里感知到的,一团烧了三辈子的火。
他想起刚才用能力看她情绪时的画面:黄沙漫天,红衣女将横刀护在他面前,箭头刺穿铠甲,血溅在他脸上,她说:“你得活着。”
“你还记得战场上,你替我挡箭的事吗?”林渊轻声问。
李明月瞳孔一缩。
她后退半步撞上柱子,立刻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他后背:“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带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为你忘了,我以为转世之后你就不会再记得。”
林渊摸着她发间的玉簪——那是他用她断剑熔铸的,刻着“生死相随”。
此刻还带着她的体温,像在说那些埋在岁月里的誓言,终于发芽了。
“我没死,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他说,“这一世,换我守着你。”
李明月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风吹起她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枚玉佩——和前世送她的那枚,连裂痕都一模一样。
傍晚,林渊回房路过演武场。
月光照在石桌上,映出苏媚留的字条:“晚香玉粥在灶上,凉了要热三遍。”他摸了摸食盒,指尖还带着余温。
转身又看到李明月送来的一罐蜜饯,底下压着纸条,字迹歪扭:“不许只给诗诗吃。”他嘴角微扬,仿佛尝到了那份甜。
推开门时,烛火晃了一下。
识海里传来系统提示音,比以前更清晰:“情意共鸣·升级中...”他摸胸口,那里有些东西在发烫——不是系统,是心跳,是三辈子攒下的真心。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屋檐。
林渊眯眼望去,只看见一片月光。
他关窗时,远处传来鹤鸣,声音清越,隐约带着血腥味。
但此刻,他望着桌上的粥和蜜饯,忽然觉得,就算风暴来了——他也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