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指尖碰到石碑的那一刻，掌心突然一烫。
“前尘镜”三个字比他想象中刻得深，风雨磨掉了表面一层灰，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头。
纹路像系统提示里提到的掌纹——苏媚指节上的月牙疤、李明月虎口的茧、柳诗诗手心泛红的地方，在石纹里都能对上。
“渊哥哥？”柳诗诗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手在抖。”
他没回应。
识海里突然炸开一道白光，画面碎成玻璃碴子，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穿着月白长袍站在桃花树下，苏媚踮脚给他戴玉簪，发间的银铃蹭过他耳朵：“今天要陪我去采露，不许偷跑。”
他穿着玄甲握着李明月的手，教她怎么握剑：“剑穗要松点，不然打仗时会勾住盔甲。”她脸红了，嘴硬道：“谁要你教？”
他穿着粗布衣服蹲在灶边，柳诗诗塞了个刚出炉的蜜金橘给他，他被烫得直吸气，还是点头说甜。
最后一幕，他站在同一块石碑前，身上缠满火焰。
一个声音冷冷问：“你要断掉轮回？”
“我不想再让他们为我死。”年轻的自己把掌心按在碑上，“封印我，让他们忘了我。”
林渊喉咙发紧，指甲抠进石缝，血从掌心渗出来。
那些不是别人的记忆，是另一个他，另一段被封起来的人生。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桃花劫”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招惹她们，是她们一次次在轮回里找到他。
“你已经触到真相了。”
声音从碑里传来。
前尘镜灵浮现时，林渊才发现那是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人影，眼尾多了道红痕，像是用血画出来的。
“你可以选择继承这些记忆，或者拒绝。”镜灵看了眼远处的三个女孩，“如果你拒绝，你还是这一世的林渊，但她们的命运不会改变。”
林渊看向苏媚。
她正拨弄碑前的草，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后颈那颗痣，和记忆里一样。
李明月抱着剑站在她旁边，目光一直往这边瞟。
他看过来时，她立刻转头，耳尖却红了。
柳诗诗蹲在路边摘花，想编个手环给他，花瓣沾了面粉，像撒了一层雪。
“我要知道全部。”他闭上眼，轻声说，语气却比任何誓言都坚定。
白光猛地炸开，苏媚最先察觉不对——林渊的气息变得混乱，像线团被扔进滚水。
她伸手去扶，却被烫得缩回手：“小郎君？”
李明月冲过来，剑鞘撞到石碑发出一声响：“这人又在搞什么鬼！”她伸手拍林渊的脸，却被一股热力弹开，手背红了一片。
“他怎么这么烫？”
柳诗诗的花环掉在地上，她扑过去抓住林渊的手，眼泪啪啪往下掉：“渊哥哥醒醒，我害怕……”
他听不清她们的声音。
识海里的碎片开始重组，每一片都带着痛——苏媚替他挡毒箭，李明月在他坟前守了七天，柳诗诗捧着他的东西，三天分不清糖和盐。
“够了！”他喊了一声，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胸口燃起一团火，赤色的，带着桃花香的火，顺着身体一路烧下去。
痛，但痛得痛快。这不是封印的痛，是觉醒的痛。
“桃花劫火……”镜灵的声音有了波动，“你能唤醒它。”
林渊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两团火。
秘境开始震动，石碑上的碎屑簌簌落下，远处的黑雾被火一冲，裂开一道口子。
苏媚后退几步，扶住树：“他整个人在发光！”
李明月再次冲上来，这次她张开双臂护住林渊，剑指向天空：“不管你是谁，想伤他就先过我这关！”
柳诗诗抓着他衣角，把脸贴在他胸口：“渊哥哥心跳好快，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她轻轻吹了口气，真的把他吹笑了。
“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不会放手。”李明月低声说，剑穗上的银铃被风吹起，擦过林渊下巴。
他忽然想起最后那一幕——原身封印前，楚灵儿也这样捉弄过他，把辣椒粉当成艾草放进泡脚桶。
他跳起来时，她笑弯了腰：“小郎君反应比我预想的好玩多了。”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整过我？”林渊嘴角流血，却笑得像个捡到糖的孩子。
话刚说完，眼前一黑，意识沉入黑暗。
最后听到的是苏媚的尖叫：“林渊！”
等他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粗布的床上。
鼻子里是陈茶的味道，耳边传来陶壶煮水的咕噜声。
“醒了？”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林渊偏头，看见一位穿墨绿布衣的老妇，正在添炭，白发随意挽着，鬓边插着一朵干枯的红莲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