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台阶被夜露浸得发凉,林渊掌心却烧着团火——那是苏媚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两下,又迅速蜷成小钩子勾住他指节。
四女的体温透过交握的手掌涌进来,苏媚的暖,李明月的凉,柳诗诗的软,楚灵儿的燥,像四股细流在他血脉里汇作河。
大殿门槛高得能绊人,林渊特意放慢脚步。
柳诗诗的绒花刚才被山风吹歪了,李明月正踮脚替她理,发间珠钗撞出细碎的响;楚灵儿摸出颗蜜饯塞给柳诗诗,自己叼着颗在腮帮鼓成小包子;苏媚的软剑穗扫过他手腕,剑鞘上的缠丝被她重新系成同心结——他知道这是她昨夜偷偷捣鼓的,线尾还留着烧过的焦痕。
殿内烛火"噼啪"炸开个灯花。
"肃静!"赵天策的惊喝像被掐住脖子的鸭,他拍案而起时带翻了茶盏,琥珀色的茶汁在青砖上洇出条歪扭的河。
山羊胡沾着茶渍往下坠,平时端得周正的道袍前襟皱成咸菜叶:"林渊,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林渊没看他。
他望着殿外被月光镀亮的飞檐,想起三个月前跪在这殿里的自己——那时他是替苏媚求丹药的舔狗,膝盖压着同一块青石板,额头抵着冰冷的砖缝,听赵天策用鼻孔出气:"苏姑娘的寒毒?
我这有颗解毒丹,你替她跪足三日,倒也不是不能给。"
"我当然知道。"他转回头,目光扫过赵天策发颤的喉结,扫过两侧交头接耳的宗门弟子,最后落在四女脸上。
柳诗诗刚把蜜饯咽下去,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李明月抱臂看他,嘴角却偷偷往上翘;苏媚歪头笑,眼尾红痣跟着颤;楚灵儿摸出个小爆竹在掌心抛接,火星子"刺啦"窜起半寸高。
"我曾是个舔狗。"他声音不大,却像块烧红的铁砸进冰水。
殿内嗡鸣的议论声突然断了,连烛火都抖了抖。"只会跪着求别人给颗糖,求别人多看我一眼。"他握紧四女的手,苏媚的指甲轻轻掐进他虎口——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上次在药庐替他吸毒,她也这么掐着。
"但现在不同了。"他望着李明月耳后那点没擦匀的胭脂,那是方才替柳诗诗理头发时蹭上的。"我站在这里,是要告诉所有人——"他的拇指依次抚过四女指节,"我要娶她们四个。"
"荒谬!"赵天策的茶盏"当啷"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楚灵儿脚边。
她弯腰捡起块,对着光看了看,突然"噗嗤"笑出声:"赵长老的茶盏倒是好瓷,摔了都不带裂的——哦,裂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碎片,上面还沾着半片茶叶。
"一人娶四女,成何体统!"赵天策的脸涨得像蒸熟的螃蟹,"这是对宗门规矩的践踏!
对......"
"对规矩的践踏?"苏媚突然开口。
她松开林渊的手,软剑"唰"地出鞘半寸,银芒映得赵天策后退半步。"那赵长老暗中给诗诗下的情蛊,给明月的迷心散,给我寒毒里掺的蚀骨粉,算什么?"她指尖划过剑刃,一滴血珠坠在青石板上,"是对规矩的维护?"
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林渊看见赵天策的手指在袖中剧烈颤抖,这才想起三日前苏媚翻他书房时,在暗格里翻出的那本泛黄的《阴毒杂录》——上面用朱笔圈着"情蛊反噬"的解法,字迹正是赵天策的。
"你......你血口喷人!"赵天策的声音突然拔高,却在触及李明月冷冽的目光时又矮了半截。
公主殿下不知何时摸出了腰间玉笛,笛尾的流苏扫过他脚背:"赵长老,我母妃送我的珊瑚珠串,上个月在你书房暗格里找到时,还沾着蚀骨粉的味道呢。"
柳诗诗突然拽了拽林渊衣袖。
她的手指凉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却握得死紧:"阿渊,有人......"
阴寒的风突然灌进殿内。
烛火"忽"地全灭了,只剩四象虚影还泛着微光,在墙上投出青龙摆尾的影子。
林渊感觉到四女的手同时收紧——苏媚的软剑彻底出鞘,李明月的玉笛抵住唇,楚灵儿的爆竹在掌心烧得噼啪响,柳诗诗往他身后缩了缩,却没松开手。
"诗诗。"沙哑的声音从殿梁传来,像砂纸擦过锈铁。
林渊抬头,看见道灰影从梁上飘下,玄色道袍绣着金线缠枝莲,可那双眼却像两口枯井——是柳家老祖,他上个月在柳家祠堂见过画像。
"跟我回去。"老祖的目光扫过柳诗诗,又像扫过块破布,"你本是用来联姻的棋子,不该困在这小子身边。"
柳诗诗突然往前跨了半步。
她的发顶刚到林渊肩窝,此刻却梗着脖子,像只护崽的小母鸡:"我不是棋子。"她的声音发颤,却清楚得能撞响殿内铜钟,"我是柳诗诗,是阿渊的诗诗。"她仰头看林渊,眼里有泪在晃,"他说过会保护我,我信他。"
林渊喉头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柳诗诗躲在他怀里哭,说老祖派人来抓她时,她攥着他的衣角说"我不想当礼物";想起她偷偷给他缝的护心帕,针脚歪歪扭扭,绣着并蒂莲;想起她刚才晕过去前说"我要当你的第一个小妾"——傻姑娘,他从来都只要她当第一个,也是唯一的。
"想抢我的女人?"他低笑一声,掌心腾起赤红色的劫火。
四象虚影突然拔高,青龙的须扫过柳家老祖衣襟,白虎的爪在地面抓出深痕。
苏媚的软剑泛起粉光,李明月的玉笛飘出清越的音,楚灵儿的爆竹"轰"地炸开,却没伤人,只在老祖脚边炸出团烟花——那是她特意做的"吓退坏老头"爆竹。
柳诗诗的手按在他心口。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衣襟传来,一下,两下,和他的心跳撞在一起。
四象虚影突然合鸣,青、白、朱、玄四色光流缠成绞索,裹着柳家老祖和赵天策布下的封印阵法。
"咔嚓——"
像冰面裂开的声响。
林渊看见赵天策的脸瞬间惨白,他布在殿角的镇魔石"砰"地碎成齑粉;柳家老祖的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他慌忙掐诀时,袖中掉出个小木偶——上面贴着柳诗诗的生辰八字。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林渊捏碎木偶,火星子溅在老祖脸上。
他望着四女,苏媚正在擦剑上的血,李明月在替柳诗诗擦眼泪,楚灵儿把最后颗爆竹塞给他当"定情信物"。
四象光映得她们的脸忽明忽暗,像四盏永不熄灭的灯。
"从今往后。"他的声音混着四象共鸣,在殿内嗡嗡回响,"我的女人,谁都不能动。"
苏媚突然笑出声。
她收了剑,踮脚替他理了理被气浪吹乱的发:"那你可得好好修炼——"她眼尾上挑,"不然我们四个的胭脂钱,你可付不起。"
"谁要你付胭脂钱。"李明月哼了声,却把自己的玉佩塞进他手里,"这是我母妃给的,抵半年用度。"
柳诗诗拽了拽他衣袖,声音像片落在他心口的雪:"我、我会绣帕子卖钱......"
楚灵儿突然掏出个小竹筒,"哗啦"倒出把碎银:"我攒的烟花钱!
阿渊你收着,不够我再去偷赵长老的茶盏卖。"
殿外月光漫进来,把五个人的影子揉在一起。
林渊望着她们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三个月受的苦都值了——被赵天策羞辱时,被柳家暗卫追杀时,被系统提示"舔狗值超标"时,只要想到她们会在他房里留盏灯,会给他温碗粥,会在他受伤时红着眼眶替他上药,所有的难都成了甜。
"咳。"
极轻的响动从殿外传来。
林渊抬头,看见道白影闪过飞檐。
月光照亮那女子的侧脸——是萧若雪,他上个月在茶楼救过的孤女。
她歪头笑,手指抵在唇上,像在说"秘密"。
"阿渊?"柳诗诗扯他衣袖,"你看什么?"
"没什么。"林渊摸了摸她的头,把萧若雪的影子甩出脑海。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苏媚说的"胭脂钱",比如李明月的玉佩该收在哪个匣子里,比如楚灵儿的爆竹得藏好别炸了书房。
"走。"他牵起四女的手往殿外走,"先去膳房找诗诗的桂花糕——你方才晕过去,我可记着呢。"
"阿渊你讨厌!"柳诗诗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把他的手攥得更紧。
殿外的问罪钟不知何时停了。
林渊望着四女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皇宫的金漆马车,车帘被夜风吹起一角,露出李明月母妃送她的珊瑚珠串,在月光下泛着暖红的光。
"明日早朝。"李明月突然低声说,手指轻轻勾了勾他掌心,"我母皇要见你。"
林渊顿了顿,低头看见四女交叠的手。
苏媚在笑,李明月在挑眉,柳诗诗在咬唇,楚灵儿在搓爆竹——他突然不怕了。
"好。"他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