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被寒风吹得发紧。
他分明记得自己攥着柳诗诗的手，可此刻掌心只剩一片空凉。
"诗诗？"他踉跄着转身，青砖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褪色的金砖，头顶垂落的纱幔积着薄灰，断裂的宫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林公子。"
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渊猛地转头，见苏媚斜倚在廊柱旁，腰间金铃未响，手中却多了柄泛着幽光的长剑。
她往日总含着笑的眼尾绷得笔直，眉峰下压，竟比初见时那个用胭脂盒砸他的名妓更冷三分。
"苏...苏姑娘？"林渊喉结滚动，往前迈了半步。
苏媚却旋身挥剑，剑锋擦着他耳际劈在廊柱上，木屑纷飞间，柱身浮现出一行血字——"你为何总是忘记我？"
"这不是真的。"林渊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宫墙。
他想起方才心魔影使的笛声，想起柳诗诗心镜上的裂纹，"是幻境，对吗？"
"陛下有旨。"
另一个声音从主殿传来。
李明月披着金线绣凤的龙袍，腰间玉圭撞出清脆声响，她站在三阶台阶上，目光扫过林渊时像在看一块顽石："私闯禁宫者，斩。"
林渊看着她腰间那枚熟悉的龙纹玉佩——那是去年上元节他在市井小摊淘的，说要送给"未来最尊贵的姑娘"。
此刻玉佩在她腰间晃得他眼疼，李明月已挥袖召来禁卫军，银甲反射的冷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阿渊。"
这声轻唤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心口。
林渊转头，见柳诗诗跪坐在满地残花中，发间珠钗散了一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绣着并蒂莲的裙角上："你说要教我种桃花的...可每一世，你都只看得到她们。"
"不是的！"林渊想冲过去，却被苏媚的剑拦住去路。
剑尖抵在他胸口，他甚至能闻到剑刃上熟悉的沉水香——那是苏媚总在熏衣时用的香。"苏姑娘，你知道的，我从未..."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苏媚的声音在发抖，剑尖却更用力，"第一世我在秦淮河唱曲，第二世我在将军府做妾，每一世我都在等你说那句'跟我走'，可你转头就忘了。"
林渊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心镜共鸣"。
他颤抖着抬手，指尖泛起微弱金光——这是他第一次在幻境中尝试使用能力。
苏媚的剑势顿了顿，她瞳孔里映出片段记忆：雨夜里他撑着破伞站在秦淮河畔，浑身湿透却举着一包糖霜梅子；将军府后院他翻墙进来，手里攥着偷来的金步摇，说"配得上我家苏姑娘"。
"媚儿..."苏媚的剑"当啷"落地，她捂着嘴后退两步，眼里的杀意开始动摇。
可李明月的禁卫军已围上来，银枪齐指林渊咽喉，为首的校尉吼道："拿下反贼！"
"够了！"林渊吼出声，金光从他识海翻涌而出。
心镜共鸣的力量不受控地蔓延，李明月的龙袍下露出一截红绸——那是他亲手系在她手腕上的，说"这样找你时就不会认错"。
她望着那截红绸，玉圭"啪"地摔在地上。
"阿渊，你看。"柳诗诗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她指着他身后，"连还没遇见的我，都在恨你。"
林渊转身，看见墙角立着面青铜镜。
镜中映出个陌生少女，与楚灵儿有几分相似，却更清瘦些。
她握着与楚灵儿同款的匕首，刀尖抵着镜沿："若注定错过，何必重逢？"
"灵儿？"林渊刚出声，真正的楚灵儿从廊下窜出，匕首擦着他耳垂划过，在宫墙上刻下第三行血字。
她咬着唇，匕首在发抖："我不想当你的小丫头了...我想当你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林渊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能感觉到，这些质问像无形的手，正攥着他的心脏往深渊里拖。
可每当他用金光照向她们，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就会浮出来：苏媚替他挡下的毒酒，李明月为他改的朝令，柳诗诗熬夜绣的平安符，楚灵儿偷偷塞在他书里的桂花糖。
"够了！"镜中少女突然尖叫，她的影像与楚灵儿重叠，匕首狠狠刺向林渊心口。
这一次，林渊没有躲。
剧痛传来的瞬间，他的识海炸开五道流光。
那是苏媚的沉水香、李明月的龙涎香、柳诗诗的桃花香、楚灵儿的桂花香，还有镜中少女若有若无的青竹香。
五道情丝缠上他的手腕，在掌心凝聚成一团银白火焰。
"你们的心跳，就是我的剑锋。"林渊低喝一声，银白火焰化作长剑。
剑刃上流转着五段记忆：苏媚的笑、李明月的怒、柳诗诗的泪、楚灵儿的闹，还有镜中少女未说出口的期待。
他挥剑横扫，苏媚的剑、李明月的枪、楚灵儿的匕首、柳诗诗的珠钗、镜中的影像，通通在银芒中碎裂。
幻境的屏障出现蛛网状裂纹，风无痕的身影从裂缝里跌出来，玉笛断成两截。
"你怎么可能..."风无痕捂着火辣辣的脸，林渊的剑穗正抽在他左颊上。
"因为你不懂。"林渊踩着他的玉笛，剑尖挑起他的下巴，"真正的爱不是轮回里的因果，是每一世我都愿意重新爱上你一次的决心。"
他挥剑又抽，风无痕右脸迅速肿成猪头："让你装神弄鬼！
让你玩弄人心！
让你乱搞轮回！"
风无痕突然诡笑，嘴角渗出血："你以为破了幻境就赢了？
真正的'红尘劫海'..."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幻境开始剧烈震动，"才刚刚开始沸腾..."
林渊攥紧情丝剑，望着逐渐崩塌的王宫。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是柳诗诗的，苏媚的，李明月的，楚灵儿的，还有镜中少女的。
他抬脚踹开风无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幻境最深处的门在他面前打开，门后不是战场，而是一片雾蒙蒙的海。
海浪声里，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红尘劫海觉醒，宿主需在七日之内..."
话音未落，门"砰"地关上。
林渊抬手触碰门扉，掌心的情丝剑突然发烫，剑尖指向门后某个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推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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