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胸口的灼热感在五女的照料下渐渐退去。
李明月的指尖还扣在他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楚灵儿的药囊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株晒干的紫苏叶散落在地；苏媚的内力像温泉淌过脊椎，在他后心凝成一片暖云；柳诗诗的眼泪砸在他手背，凉丝丝的，倒比任何金疮药都更让他清醒；白芷的掌心隔着两层衣物贴在他后背，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血锈味，像根细针轻轻挑着他的神经。
"师兄？"楚灵儿突然扯他衣袖，发顶的桃枝扫过他下颌，"你刚才笑什么？"
林渊低头，看见她眼底还沾着刚才扑进他怀里时蹭上的草屑："笑...终于不用当什么天选之子了。"
话音未落，宫道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公子！"小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承乾宫走水了！
火势顺着廊下的帷幔往御书房窜，侍卫们...侍卫们跟疯了似的往火里撞！"
林渊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能隔着半里地嗅到那股焦糊味里裹着的甜腻——是情丝波动的味道。
"我去看看。"他刚要抬步，手腕被李明月攥住。
公主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往日里总端着的下巴此刻微微发颤："我跟你一起。"
"我也去！"楚灵儿把药囊往腰间一甩，桃枝在夜风里晃得噼啪响，"要是有人敢趁乱使坏，本姑娘的辣椒粉可还没撒完呢。"
苏媚歪头抚了抚鬓边的红珊瑚："小郎君救火，我总得在旁递个帕子擦汗。"
柳诗诗攥着他另一只手，白莲在发间抖成一团："我...我可以用剑气劈开火势！"
最后是白芷。
她站在阴影里，白骨簪上的血珠在火光里泛着幽光。
见林渊看过来，她垂了垂眼："我帮你看着后路。"
一行人赶到承乾宫时，火势已经吞没了半座偏殿。
红色的火舌舔着飞檐，连檐角的脊兽都被烧得滋滋冒油。
最诡异的是那些本该救火的侍卫——他们抱着浸透油脂的棉絮往火里扔，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嘴里念叨着："烧干净...烧干净就好了..."
"是情丝入体。"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看见那些侍卫周身缠着淡粉色的情丝，像无数条小蛇往火里钻，"有人在操控他们的执念。"
"你以为你能靠亲几下就解决一切？"
清冷的女声混着火星炸开的噼啪声。
林渊抬头，看见白芷站在火场对面的廊檐上，月光勾勒出她冷硬的轮廓，"情丝是水，你越搅和，就越能淹死人。"
"师姐！"柳诗诗急得要冲进去救人，被林渊一把拽住。
她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挣扎时带得袖中白莲飘落，"里面还有小厨房的张嬷嬷！
她上个月还教我做桂花糕..."
林渊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他想起刚才在命核崩断时，系统残留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情丝逆流可重置目标情绪，但宿主与目标的情感羁绊每加深一层，情绪共鸣度+10%。"
此刻柳诗诗眼底的急色像团火，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鬼使神差地捧住她的脸——那皮肤软得像新剥的荔枝，"诗诗，看着我。"
少女的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下一秒，林渊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炸开。
林渊听见自己命核里"叮"的一声，像是琴弦被拨响。
柳诗诗的瞳孔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浮起迷茫："师兄...你刚才亲我了？"
而那些缠着侍卫的情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更奇的是，柳诗诗腰间的白莲突然绽放出冷冽的青光，那光漫过火场，竟将翻涌的火焰压得矮了半尺。
"这是..."林渊愣住。
"她体内的情丝被清空了。"苏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几分调笑，"小郎君这亲的，倒像是给白莲剑仙开了窍。"
火势被控制的瞬间，侍卫们像断线的风筝瘫倒在地。
林渊刚要松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掠过东配殿的屋顶。
他追上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的衣袖——是白芷的素色裙裾，袖角绣着半朵未开的曼陀罗。
"你到底想怎样？"林渊攥紧那截衣袖，"前世的事我早不追究了。"
白芷在月光里转身。
她的脸半明半暗，左边是当年在忘川河畔等他时的温柔，右边是重生后淬了毒的冷："我要你知道，情丝不是锁链，是毒。
你越是用它救人，就越会变成...情丝本身。"
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阿渊，你闻见了吗？"
林渊一怔。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若有若无的甜香——是李明月常用的沉水香，混着楚灵儿的桃枝香、苏媚的珊瑚香、柳诗诗的白莲香，还有...白芷的血锈味。
"这是..."
"是你和她们的情绪在交融。"白芷甩开他的手，"下次李明月心跳加快时，你会比她先感觉到；楚灵儿生气时，你的太阳穴会跟着胀；苏媚笑的时候，你连指尖都会发软。"她转身跃入夜色，声音被风撕碎，"你不是在拯救她们，你是在把自己变成她们的...心跳。"
林渊回到寝宫时，月光已经爬上了窗棂。
李明月正站在窗前，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的指尖抵着胸口，眉头微蹙："为什么...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
林渊的呼吸一滞。
他分明在她开口前，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心口发闷——像有只蝴蝶在肋骨下扑腾。
"明月？"他试探着碰她的手腕。
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像敲着小鼓，"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明月转头看他，眼尾微微发红："不是不舒服...就是突然很慌。"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好像在说...说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林渊的指尖隔着衣物触到那片滚烫。
更诡异的是，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她心底翻涌的情绪——是甜，是涩，是藏在傲气下的不安，像杯没泡开的茶，又苦又香。
"我...我去给你倒杯茶。"他借口转身，却在茶盏碰到桌面时失手。
青瓷碎片落在地上，惊得外间的楚灵儿跑进来："师兄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
林渊这才发现，楚灵儿的桃枝蔫了——往常那是她最宝贝的，连睡觉都要别在发间。
"没事。"他弯腰捡碎片，却看见苏媚倚在门框上笑："小郎君的手怎么抖成这样？
可是刚才亲柳师妹时太紧张了？"
那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能腌渍青梅。
林渊抬头，正撞进苏媚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竟从那里面读出了真切的难过。
柳诗诗跟在楚灵儿身后挤进来，手里捧着新摘的白莲："师兄，我重新摘了花...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眼底的忐忑像团雾，林渊却在那团雾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慌乱，无措，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最后是白芷。
她站在最暗处，白骨簪上的血珠闪着幽光。
林渊与她对视的刹那，清晰地捕捉到自己心底腾起的刺痛——像被最信任的人捅了一刀。
他突然想起白芷说的话："你越是动情，就越容易被我吞噬。"
可此刻在他命核里翻涌的，哪里是被吞噬的恐惧？
分明是...沉溺的甜。
李明月端起茶盏时，与楚灵儿的手腕撞了一下。
青瓷与青瓷相碰的脆响里，公主皱起眉："你最近怎么总毛手毛脚的？"
楚灵儿的桃枝"啪"地弹起来："我哪有！是你自己站得太靠里！"
林渊望着她们微微发红的耳尖，突然生出股寒意。
他终于明白白芷说的"吞噬"是什么意思了——不是被她吞噬，是被这五团越来越炽热的情感吞噬。
他不是在拯救她们。
他是在把她们越拉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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