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祖你出来!这破锁咋还带套娃的?
罗盘在林渊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他的血肉烙出个印记。
他低头时,看见青砖地面正顺着罗盘的震颤裂开缝隙,幽蓝的光从地缝里渗出来,像极了楚灵儿腰间那柄淬了蝶毒的匕首——但此刻这光里没有毒,倒像藏着无数欲言又止的叹息。
"阿渊哥哥!"楚灵儿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她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病态的红,挣扎着要扑过来拽他衣角,却被柳诗诗从身后环住腰。"这是'忆冢回廊'!"她指尖发颤,指向那道地缝,"进去的人会看见所有人为你撒过的谎......那些情绪会像潮水似的淹过来,你会被反噬的!"
白芷不知何时已撑着案几站起,她本就薄弱的身形在夜风里晃得像片纸,发间的青玉簪子坠着半滴未干的药汁,"阿渊,听我说。"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你现在的命魂还没稳,情丝罗盘......"话没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扣着案几泛出青白。
林渊望着她们。
楚灵儿发间的银铃因挣扎叮当作响,柳诗诗的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白芷的袖口沾着褐色药渍——是今天早上他打翻的安神汤。
这些他从前只觉得琐碎的细节,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如刀。
"我要知道。"他说。声音轻,却像块沉石砸进深潭。
楚灵儿的银铃突然静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是从前总带着点无措的温柔,而是烧着团灼灼的火。
她忽然松开柳诗诗的手,踉跄着上前两步,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额发。"记得往右躲第三块砖。"她低声说,"回廊的幻境会复制你的记忆,那里的墙......"
"灵儿。"林渊打断她,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现在才明白,你们藏着的不是谎,是命。"他松开手,在楚灵儿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朝着地缝纵身一跃。
幽蓝的光裹住他的瞬间,他听见柳诗诗带着哭腔的"阿渊哥哥",听见白芷重重跌回椅子的闷响,还有楚灵儿那句没说完的"墙里埋着我的蝶蛊......"
再睁眼时,林渊站在一条长廊里。
两边的墙壁是半透明的,像被水浸过的绢帛,每走一步,墙面就泛起涟漪,映出不同的画面。
第一扇门:李明月站在藏书阁顶楼,烛火在她身后噼啪作响。
她手里捏着三张泛黄的卷轴,火折子擦燃的瞬间,他看清卷轴上的字迹——"林渊,大楚历三百二十三年冬,血月当空,命陨星渊"。
公主殿下咬着唇,眼泪砸在卷轴上,却还是将它们丢进了火盆。
火星溅到她的广袖上,她也只是木然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点纸灰飘起来,才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呜咽混着烧焦的味道散在空气里。
林渊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上个月陪李明月抄经时,她总说"阿渊,你写的'安'字真好看",却没注意到她藏在经卷下的手,指甲缝里全是被火烫的焦痕。
第二扇门:柳诗诗跪在星陨台的祭坛上。
她的发带散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面前的青铜鼎里翻涌着幽紫色的光——那是星陨诅咒的怨气。"阿渊哥哥最怕疼了。"她小声嘀咕着,伸手按在鼎上。
紫色怨气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在她皮肤上烙出狰狞的纹路,她却笑得像偷吃了糖的小丫头:"这样哥哥就不用被诅咒咬得睡不着觉啦......"
林渊想起前晚替柳诗诗擦药时,她缩着肩膀直喊"痒",他还笑着说"小哭包",却没发现那些所谓"被蚊虫咬的包",其实是诅咒留下的烙印。
第三扇门:楚灵儿在密室里。
她面前摆着三十七盏引魂灯,每盏灯芯上都缠着一缕金丝——那是他断裂的情脉。
她的眼睛熬得通红,指尖被银针扎得全是血珠,却还在专注地将金丝一根根接起来。"笨蛋阿渊。"她对着空气嘟囔,"情脉断了会折寿的,你以为我总往你茶里加的灵草是补身子?
那是在吊你的命呢......"
林渊想起最近总觉得精神充沛,还笑楚灵儿"把厨房当炼丹房",却不知道她为了这碗茶,七天七夜没合眼。
第四扇门......第五扇门......直到第七扇门。
白芷跪在他的床前。
他自己闭着眼,面色苍白如纸——那是上个月他为救李明月被暗箭刺穿心肺后的昏迷。
白芷的指尖悬在他心口上方,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光链,连接着两人的命魂。"共生链......"她喃喃自语,"原本是要同生共死的,可阿渊的命太弱了......"她咬着唇,指尖泛起青光,光链突然发出刺目的光,其中一半"咔嚓"断裂,缠上了她的手腕。
"这样......"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阿渊就不用承受双倍反噬了。"
林渊突然跪了下去。
地砖硌得膝盖生疼,可他感觉不到。
他望着墙上的画面,白芷手腕上那道新出现的暗纹,正是他昏迷期间她总说"被药罐烫的"的伤痕。
原来不是药罐,是命魂在灼烧。
"你们怎么敢......"他声音发颤,"这么对我好?"
"因为这是第二心锁的本质。"
空灵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来。
林渊抬头,看见一个蒙着薄纱的身影,她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泉,清泠泠的,"这不是一人之谎,是六人同心所筑的'温柔牢笼'。
你若只想打破它,便会伤及所有爱你之人——毕竟她们的命,早已和你的谎缠在一起了。"
林渊猛地起身,朝着那身影走去:"那我该怎么办?"
"唯有接纳这份沉重。"守灵的手抚过墙面,那些画面突然变得柔软,李明月的眼泪在火盆里开出花,柳诗诗的诅咒纹路上结满星子,楚灵儿的血珠凝成蝶,"真正的解锁,不是推开她们的手,而是握住。"
"得了吧你这老古董。"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炸响。
林渊转头,看见个穿墨绿道袍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刚才跪的地方,手里还拎着串糖葫芦——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
老头瞥了他一眼,把糖葫芦往他怀里一塞:"小子,你总算来了。
我说你怎么老卡关?
原来一直把'被爱'当负担!"
林渊下意识接住糖葫芦,糖壳在指尖裂开,甜丝丝的味道窜进鼻子。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现代,巷口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也爱这么塞给他。
"命格不是枷锁,是她们把心塞进你骨头里的凭证!"老头突然跳起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不配躲,也不该谢,你得扛起来,走得更远!"
林渊被踢得踉跄两步,回头时老头已经站在他面前,眼里闪着金光:"我是解锁老祖,你命格里的老东西。"他挥手打出一道金光,直冲林渊眉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情丝重构·共承协议',允许你分摊她们的伤痛,但代价是:你得记住每一滴血是谁流的。"
金光入体的瞬间,林渊感觉经脉像被扔进了熔炉。
他想起李明月烧卷轴时的眼泪,柳诗诗承受诅咒时的笑,楚灵儿接情脉时的血,白芷断共生链时的痛——所有被隐瞒的、被温柔包裹的疼,此刻都顺着金光涌进他的血管。
"疼就喊!"老祖叉腰笑,"憋着算什么汉子?"
林渊咬着牙,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
他看见幻境里的画面开始重叠,李明月的眼泪落进柳诗诗的星子,楚灵儿的蝶扑向白芷的光链——最后都融进他心口的罗盘里。
"记住了?"老祖突然严肃起来,"以后她们再想替你扛,你就把疼分回去。
不是推开,是一起担着。"
林渊点头。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命格里生根,像棵树,根系扎进每一段被隐瞒的时光里。
"行啦,滚回去吧。"老祖挥挥手,幻境开始崩塌,"第三心锁藏在'最先放手的人'心里——记着,别让那家伙等太久。"
再睁眼时,林渊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白芷趴在床边,手还攥着他的衣角;楚灵儿和柳诗诗挤在榻边的矮凳上,一个抱着药罐,一个攥着他的旧帕子;李明月靠在门框上,铠甲没卸,剑穗还滴着血——看来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林渊动了动手指。
白芷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血丝:"阿渊?
你醒了?"
他笑,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指尖触到她手腕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暗纹下翻涌的疼——和他命格里的根系连上了。
"我做了个梦。"他说,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梦见有人教我怎么分担疼。"
他运起刚学会的"共承协议",命力顺着掌心的双生蝶印(一半雪白,一半赤红)渡进白芷体内。
原本枯竭的脉络里,突然有了活水流动的声音。
白芷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你做了什么?"
"现在,换我来说'我没事'了。"林渊笑,眼角有泪落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窗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众人抬头,看见情丝罗盘上,第二道心锁正片片崩解,露出下面新的线索:"第三心锁:藏在'最先放手的人'心里。"
楚灵儿揉着眼睛凑过来,盯着罗盘嘀咕:"最先放手的人......是谁啊?"
林渊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光里,他仿佛又看见幻境中那些被隐瞒的画面——李明月烧卷轴时的眼泪,柳诗诗承受诅咒时的笑,楚灵儿接情脉时的血,白芷断共生链时的痛。
他突然明白老祖说的"扛起来"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一个人走得更快,而是牵着六双手,走得更稳,更远。
"总会找到的。"他说,握紧白芷的手。
窗外的夜风掀起纱帘,带来远处小厨房飘来的药香——这次,他闻见了里面混着的,属于他的命力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