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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如蚀骨之痛2

严浩翔:回声十二载

卯书云僵立在冰冷的窗边,如同瞬间被抽空了所有骨头和血液,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那阵裹挟着尘埃的冷风,还在无情地灌进来,吹拂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也吹拂着那张紧紧贴在玻璃上的、扭曲的白色纸飞机。它微微颤抖着,像垂死的蝶翼在做最后的、无望的扑扇。那行冰冷的字迹,透过薄薄的纸张,清晰得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视网膜和灵魂:不该在这里。

路要朝前走?

人往未来看?

哈……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更难看的弧度凝固在脸上。未来?她的未来在哪里?那张被拍回来的纸飞机,就是她人生的谶语。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用那句话鞭打自己往前爬,最终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精准地拍回原地。拍回这冰冷坚硬的“玻璃”上,拍回这“不该存在”的标签里。孤儿院的霉味、同事们不经意的忽视、分蛋糕时掠过她的脚步、还有这张纸条……它们构成了一张巨大而坚韧的网,而她卯书云,就是那只永远也飞不出去的、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虫子。

楼梯间惨白的声控灯,因为长久的寂静,倏地熄灭了。浓稠的、冰冷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只有窗外城市浑浊的光线,透过那扇肮脏的玻璃,勾勒出那架死死贴在玻璃上的纸飞机模糊而狰狞的轮廓,像一块丑陋的伤疤,也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嘲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位的。

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脚步虚浮,灵魂早已脱离了躯壳。格子间里一切如常,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低的交谈声……构成一个与她彻底无关的世界。那张被拍回来的纸飞机,被她胡乱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像埋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却又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胸腔里无声倒计时。

接下来的日子,卯书云彻底变成了一道真正的影子。她依旧准时上班,完成那些冰冷的表格和数据,动作机械,眼神空洞。没有人注意到她更深的沉默,或者说,没有人愿意注意。那句刻在骨头上的话,似乎也失去了魔力。它还在,像一个冰冷的烙印,提醒着她的卑微和徒劳,却再也无法提供一丝一毫前行的力量。每一次在心底默念它,院长的嘶吼声就变得更加刺耳、更加充满嘲讽,仿佛在说:“看吧,废物!你走到哪里都一样!”

她不再试图融入,不再期待任何善意。午休时,她会独自走到办公楼的天台边缘,那里风很大,吹得人站立不稳。她扶着冰冷的栏杆,俯视着脚下蝼蚁般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潮。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归处,都有存在的意义吗?她呢?她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一遍遍证明自己“不该在这里”?

抽屉里那张纸飞机的存在感,像幽灵般缠绕着她。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仿佛能听到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看到那行冰冷的字在黑暗中幽幽发光。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出租屋天花板上那片霉斑,在深夜里无限扩大,如同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洞。白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像背负着千斤重担在沼泽中跋涉,每一次呼吸都耗尽全力。

那天,又是一个灰蒙蒙的黄昏。

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灯一盏盏熄灭。卯书云坐在自己的角落里,没有开灯。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斑斓的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一片死寂的荒芜。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磨得起了毛边的硬壳笔记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封面上模糊的卡通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她缓缓地翻开笔记本。

第一页,就是那行用粗钝铅笔、带着刻骨力道写下的字:“路要朝前走,人往未来看”。

铅笔的痕迹深深刻入纸背,甚至透到了下一页。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的刻痕。院长的嘶吼声又一次在耳边炸响,带着浓重的痰音和劣质烟草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隔壁部门似乎有人在加班,为了提神,打开了音乐播放器。一个极其温柔、清澈、带着少年般蓬勃力量的歌声,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墙壁,隐隐约约地流淌了过来。那歌声像一泓清泉,意外地流入了这片死寂的角落。

卯书云的动作猛地顿住了。这个声音……这个旋律……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

歌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歌词,但那温暖而充满坚定信念的声线,却像一道微弱的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包裹她的厚重冰壳。一种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似乎被这歌声唤醒,在混沌的脑海里闪烁了一下,却又抓不住。

她下意识地拿出那个屏幕碎裂、反应迟钝的旧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凭着刚才那模糊的旋律和声音的感觉,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温柔、男声、励志……

页面跳转。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她点开一个播放量最高的现场视频链接。缓冲的圆圈转动着,屏幕的光映亮了她空洞的双眼。

视频加载完毕。

舞台的灯光璀璨夺目。一个穿着干衬衫、笑容明亮如阳光的年轻男孩站在中央。他深吸一口气,用那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路要朝前走,人往未来看!”

轰——

卯书云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是院长的嘶吼!不是鞭笞!不是冰冷的命令!

是阳光!是春风!是温柔的鼓励!是充满希望的呼唤!

是“请相信”,是“一定有光”,是“不放弃”!

原来……原来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吗?

原来它本来的样子,是这样温暖,这样充满力量,这样……饱含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善意?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年轻、真诚、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脸。那温柔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再用力地搅动!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

她坚守了半生的信条,支撑着她从孤儿院阴冷角落爬到这里的唯一支柱……原来从一开始,就被扭曲了!被那个只会用嘶吼和冷漠驱赶她们的院长,抽走了所有温暖的灵魂,只留下冰冷坚硬的、用来抽打她们的鞭子外壳!

她一直以为是这句话本身的力量在支撑她,却从未想过,赋予它力量的,是说话的人的温度和方式!她一直紧握着鞭子,却从未感受过它本应带来的暖意和希望!

“路要朝前走,人往未来看”……在院长那里,是命令你爬,不许停!而在这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口中,是鼓励你走,别放弃,前方有光!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她像个虔诚的信徒,供奉了一生的神谕,到头来却发现那神谕是伪神扭曲的呓语,而她错过的,是真正的神祇洒向人间的温暖光辉。

迟了。

太迟了。

那温柔的话语,此刻听在耳中,却比院长的嘶吼更加残忍。它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照出了她这一生是何等的荒诞、何等的……不值得!她用被扭曲的鞭子抽打着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耗尽了一切,却从未真正理解过这句话本应带来的救赎。

支撑她走到今天的信念,轰然倒塌,碎成齑粉。连带着她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力气,也彻底消散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脸上无声滑落的泪水。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愤怒,是一种彻骨的、万念俱灰的悲凉和解脱般的空洞。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没有再看一眼那笔记本,没有再看一眼窗外斑斓却冰冷的城市灯火。她像一个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旅人,脚步异常地……轻飘。

她走向了那扇巨大的、通往天台的厚重防火门。

风,很大。比楼梯间的风更猛烈,更自由。它呼啸着,吹起她单薄的衣衫,吹乱她干枯的头发。城市的灯火在她脚下铺展开一片璀璨的、没有温度的星河。那么繁华,那么遥远,那么……与她无关。

她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蝼蚁般的世界。然后,像一片终于挣脱了所有牵绊的枯叶,像一只终于放弃了飞翔的鸟儿,她向前一步,融入了那片呼啸的风声和无边的夜色里。

下坠。

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嘶鸣,盖过了一切。失重的感觉,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那张写着“不该在这里”的纸飞机,院长嘶哑的吼叫,格子间里的忽视,孤儿院的霉味……所有的冰冷,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挣扎,都在急速的下坠中,被风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的最后一瞬,那个温柔如阳光的少年歌声,竟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温暖的力量,唱着他充满希望的未来……可惜,那道光,她终究没能走到。

路,断了。

未来,灭了。

(数日后,院长办公室)

一个穿着朴素、神情疲惫的中年女人(孤儿院现任助理)将一个小小的纸箱放在院长陈旧的办公桌上。箱子里是卯书云留在出租屋里的全部遗物: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那个磨毛了边的蓝色硬壳笔记本,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还有几张孤零零的、面值很小的钞票。

“陈院长,这是书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助理的声音有些哽咽,“警察说……排除他杀了。是……是自己跳的。”

头发花白、皱纹深刻的陈院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沟壑似乎更深了些。她浑浊的眼睛扫过那个刺眼的蓝色笔记本,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习惯性的不耐烦,又像是别的什么。她随手拿起笔记本,粗粝的手指翻开第一页。

那行刻入纸背的铅笔字,依旧倔强地立在那里。

“路要朝前走,人往未来看?” 陈院长用她那特有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嘶哑嗓子念了出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冷漠,“哼,写的倒挺像回事儿!顶个屁用!窝囊废就是窝囊废!扛不住压,走不下去,怪得了谁?白瞎了当年那点粮食!”

她“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回了纸箱里,动作粗鲁,震得箱子晃了晃。笔记本里,一张同样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的、从娱乐杂志上剪下来的爱豆照片悄然滑落一角,照片上的少年笑容温暖明亮,仿佛带着无尽的光。可惜,它被粗暴地夹在冰冷的纸页间,连同那句被彻底误解了一生的话,一起被淹没在遗物的尘埃里,再无人知晓那温柔的力量曾短暂地、徒劳地试图点亮过一颗即将熄灭的心。

助理默默地看着被院长丢回去的笔记本,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小心地整理了一下箱子,目光落在那个碎裂的手机上。屏幕裂痕纵横交错,像卯书云短暂而破碎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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