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太过分了点……如月心疼的不行,眼泪簌簌的落,可又不敢惊动其他人,生怕有人会看见她身上的痕迹。
如月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擦干净身子,拿了胭脂替她遮掩了一下痕迹,有些痕迹是无法遮住的,只能又帮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才急急忙忙的去找桑淮,可刚进院子门口,就被桑淮在房里伺候的丫鬟秋月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秋月趾高气扬的说着,“公子今日不见客。”
如月都要急哭了,“秋月姐姐,求你了……我家小姐生病了,需要叫大夫。”
秋月咄咄逼人,不肯让步,“你家小姐?”她想了一下才知道是桑宁,顿时更得得意了,“那你去找大夫啊,找公子做什么?”
如月当然知道,可桑宁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要是让大夫看见那些痕迹怎么说得清?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的桑淮。
秋月不肯,还上手驱赶她,任凭如月如何恳求,都没有用。
人心冷漠,桑宁不得宠,连一个丫头都可以欺负她,生病连通报一声都不肯。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六年。
如月突然跪了下来,朝屋里大喊道:“公子!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她哭的伤心,她只求桑淮能救救自家小姐,她身子本就弱,这么一烧人都不一定能保不住……
桑淮被吵醒,心里不痛快,扯过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按着太阳穴走了出来,却看见如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如月见到他出来,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公子,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昨日感染了风寒,今天早上就发了高烧。”
桑淮心惊,脚下步子都有些乱了章法,“你说什么?”
如月给他磕头,“公子,求你去看看吧。”
桑淮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昨天没控制好才导致她发了高烧,一时间后悔不已,扯下腰间的玉佩给了如月,声音慌张,“我西街的救济堂找李大夫,就说是我说的。”
李大夫就是帮桑淮发明那药的人,和调解桑宁身体的大夫,是他专门请的,背景也干净,嘴也严不会往外说。
等如月走后,桑淮的目光突然看向一旁的秋月,语气冷漠,好似要吃了她一样,没忍住将她踹倒在地,他这一脚用的力极大,秋月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拖下去杖毙。”撂下这句话,桑淮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着急去看桑宁,心里着急的不行,步履匆忙,都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头发都乱成一团,现在他也顾不着了,一心担心桑宁。
桑宁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全身滚烫。桑淮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眉头拧在一起,要不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他的宁宁也不这变成这样。
看着桑宁毫无血色的脸,他心中愧疚的心达到了巅峰,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声音哽咽……虔诚的将她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姿态放低,如果可以,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宁宁健健康康的。
他没想伤害她的……只是太生气了,太过于吃醋了,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李大夫并非老态龙钟,反而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如月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医箱,跑的大汗淋漓。
李大夫进屋后,看见桑淮这副诉衷肠的表情,冷嗤了一声,语气颇有些不悦,谁说不是呢?正吃着饭呢,烧鸡烧鸭刚上桌就被人喊了过来,他能开心吗?
桑淮看着李花间来了,躁动了起来,“你快来看看她。”说着就要上去拽他。
李花间不服都写在脸上,可还是乖乖的坐到了床边给桑宁把脉。
“你昨天失控了?”
桑淮和李花间是一起喝花酒认识的。
却意外的发现合得来,一拍即合,然后就被他强行抓来给桑宁看病了,真是没摊个好,遇上了这么一个兄弟。
李花间和桑宁不是很熟,只是帮她看了两次病,交流甚少,她谨小慎微,不是很爱说话,他也就不是很记得。
桑淮被说的难堪,也是敢做敢当,点了点头,“是。”
她身子不好,又是早产儿,羸弱一点很正常,平时多细心点,注意一点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桑淮昨日太过生气了,理智失控,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李花间招呼如月把医箱拿了过来,翻出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等他打开后才发现那是一包银针。他用银针扎入桑宁的几个穴位。
桑淮急的不行,一直探头探脑的来看桑宁,却惹到了李花间。
要知道一个大夫最讨厌有人在自己治病的时候捣乱,看着探头探脑的桑淮,心里无语死了,指了指如月,说道:“把他拖出去。”
如月不敢耽误,还真听话的想上前赶走桑淮,却被他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像一头困兽,隐约还有泪光闪烁。
桑淮倔强,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小时候打架,被徐华黎打了四棍子都没认错,咬着牙怒吼,“我没错!”这还是第一次示弱,看见他哭。
一个男人佝偻着身子,目光全在躺在床上的桑宁身上。
李花间语气严肃,“你出去,你在这儿之会妨碍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桑淮,两人隔空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桑淮妥协了。
“你找点事给我做,”他的语气颇有些委屈,“不然我会心慌……”
李花间叹了口气,刚好看房间里有书桌,拢起袖子,拿毛笔沾了沾墨,写了一张药方给他。
“买了就煎成药给她服下,她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你……”李花间咳嗽了一声,懂的都懂,“下次注意。”
昨夜是真的吓得不轻,试想一下,一睁眼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阴沉沉的人,还想掐死她,以她的身体素质没吓死就已经不错了。
桑宁很惜命……
可现在连这个都是奢望了……桑淮不会放过她,一旦她产生了逃离他的想法,他就会暴走,拉着她一起去寻死。
做到本质上的,生死同穴。
他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恶魔!
李花间的医术也不是吹的,一针下去,再配上一碗药,一个晚上烧就退了。温度降下去了,但她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
桑淮一直守在床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好像他一松手桑宁就会消失一样,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眼里的红血丝,声音嘶哑,如月将煎好的药递给他,好言的劝了一句,“公子,小姐这边有我照顾就好了,你从昨天就没合过眼,去休息一下吧。”
桑淮执拗的摇头,“我想她醒来看到的第一眼是我,我会永远陪着她身边。”
哇……好大的惊吓。
现在桑淮这张脸在她眼中简直比鬼魅还可怕,差点没掐死她,第一眼又怎么会想见到他呢?
这不是深情,是惊吓。
桑淮挖了一勺,慢慢的喂进她的嘴里,动作轻柔,见有药汁从嘴角流了下来,用袖子帮她擦拭,眼里满是担忧,眉头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过。
明明自己的伤才刚好不久,就敢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
如月站在床头看着桑淮,心中不免泛起酸涩,她咬了咬唇,眼泪夺眶而出,跪在了他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头,有些话堵在心里,但她没敢说,但如今她不得不说了。
“公子,求你放过小姐吧。”
桑淮端药的手抖了一下,洒出几滴药汁,晕在了他的白衣上,弄脏了,也像他的心,愧疚难安。
“公子,小姐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你也知道,她没有别的愿望,就想寻一个安静之地,过完余生,不想再受夫人的白眼,老爷的冷漠,你就成全她吧。”说到激动处,如月膝行了两步,眼巴巴看着桑淮。
这一番肺腑之言,没有换来桑淮的仁慈,他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继续喂药。但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不小心将勺子上的药泼到了桑宁脸上,这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桑淮着急忙慌的去擦,药渍弄脏了白衣,洁癖也不管了,执拗的重复道:“我不会放过她的,一想到她可能会开我,我就会疯,恨不得杀了她,然后再自杀。”
他不会放手,就算是困死也要在他身边。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如月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桑淮会这么决绝,也低估了他对桑宁的执念与感情。
桑宁醒在第二天早上了,桑淮趴在她身边睡着了,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就像是长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桑宁扯了扯嘶哑的喉咙,他听见了声音醒了过来,看见她醒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底一片乌青,眼底满满的疲惫。
“水……”桑宁艰难发出声音。
桑淮听见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了唇边,伺候她喝了两杯这才又躺下。
就在桑淮松了一口气时,徐华黎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仗了。得知自己儿子两天没出这个院子,气愤的不行,所以来逮人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传出去岂不是落人口舌,指不定传出什么艳文趣事,那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徐华黎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胡子拉碴,眼下乌青的桑淮,那是既心疼又生气。因为是母子,她希望桑淮能无条件的站在她那边,这才是母慈子孝。
可现在桑淮为了狐狸精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两天都没有出门,指不定在搞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不是省油的灯,打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来了!”
徐华黎气势汹汹的就想上来抓桑宁,却被桑淮一把挡住了,他现在这个模样虽然狼狈,但眼中的警告还是很有压迫力。
桑宁现在需要静养,徐华黎还带这么多人,诚心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还不滚出去!”他低声怒斥。
屋里的下人听见他发怒,便慌张的退了出去,桑淮在府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他一句话还是很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