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处理的顺利,交代完后面的事后,桑淮便赶回了桑府。
他一身血衣逼人,满院子的小厮婢子想上前都被吓的望而却步,不敢靠进,全部被他这个满身戾气的爷吓得不敢动。
桑淮并没有注意周围,只是进了屋好好收拾了一番,洗干净了脸上的血,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裳,这才遮掩了他身上的煞气,回归本来的样子。
昨天桑宁熬到半夜还在绣香囊,所以今天早晨就有些赖床,到现在还没起。
方时泽看见桑淮回来,立即下跪行礼,“公子。”
见没开门,他微微有些不悦,“还没起?”
桑宁身体不好,极少熬夜,每天都是早起早睡,所以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也命衰让桑淮逮到了。
方时泽如实回答,“小姐昨夜绣香囊绣到半夜,属下试图阻拦,但小姐总说快了快了,根本不听。”
桑淮脸色铁青,“香囊?干什么用的?”
两个大男人在门口讨论香囊的作用,实属怪异,大眼瞪小眼的着实尴尬。
“哦。”方时泽现在才想起,昨夜桑宁睡觉前将那连夜赶制出来的香囊给了他,让他代为转交给桑淮,因为要补觉,怕起晚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且绣有竹子的香囊递给桑淮,“小姐说让属下给公子。”
桑淮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哦,原来是给他的啊,那没事了。
“小姐说……”方时泽思索了一下又道:“她在里面加了不少安神和驱蚊的草药,绣的也是公子喜欢的雪竹纹,就当是公子照顾雪球的谢礼。”
桑淮拿着香囊放在鼻尖轻嗅,脸上荡开笑容,“还是宁宁会心疼我。”
兔子是不可能吃的,也就是逗一下桑浅浅罢了……所以,到了最后受伤的只有她这个二小姐。
桑淮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嗯,那我晚点时候来。”
因为他心情不错,看那好吃懒做的雪球也多了几分好脸色,坐在笼子,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挠了挠它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也难怪桑淮不喜欢雪球,看它哪儿都不顺眼,也不活泼,一天只有两件事——吃饭和睡觉。被桑宁养的圆滚滚的,除了吃饭就是待在笼子的角落里睡觉,蠢到笼子门打开都不知道跑的程度。
看着自己孩子成家这事,可能是每个母亲生根蒂固的执念,就连舒如霜这个皇后都不能幸免。
那日天气晴朗,下朝之后,纪渊特意留了桑淮在宫里吃晚膳,顺便打听一下他那不成器儿子纪儒的学习情况。
两人走在御花园的鹅暖石的小道上,纪渊穿着一袭黑色的龙袍,胸前和身后各有一条金龙,看起来栩栩如生,衬托的他庄重严肃,眉目间带着一股自持的傲气。
哦,原来是遗传的啊,这父子两个简直是一比一的还原。
桑淮也不敢实话实说,干巴巴的打着马虎眼,又怕穿帮,急忙转移了话题,“前些日子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家父有些担心,特意托臣询问一下。”
说起这个,纪渊的脸色就沉了下去,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逆子干的好事!”
桑淮愣了一下,难不成被发现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生怕纪儒拉着他一起下水,说是他教唆的。
“太子殿下?”桑淮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措辞,“臣三日前还在和殿下讨论棋局,不知他所犯何事。”
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三日前?怕是半个月前才对。
“前些日子,皇后的侄女进宫探望,姑侄两个一见如故,格外合得来,皇后甚是喜欢,便打算多留几日,觉着她与太子年岁相仿,应该聊得来,点了纪儒陪同,也有点撮合的意思在里面,”纪渊深呼吸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那逆子……”
纪渊连都气青了,嘴都在哆嗦,“那逆子嘴上说的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带去了跑马场,把那姑娘吓得不轻,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十分狼狈。”
桑淮有点佩服纪儒的勇气,故意板着脸,皱起眉,“是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纪渊既然把纪儒交给了桑淮管理,那没教好就是他的责任,他要负主责。
“这怎么能怪桑爱卿,是朕太过溺爱,导致他养出了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脾气。”
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就算了,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纪渊都感觉自己迟早要气死在这个不孝子等手里。有这么一个祸害在,怕是死了都不安宁。
桑淮心知肚明,这是纪渊的客套话,所以也没说什么,心里盘算着等会儿亲自去找纪儒算账,自己受罚就算了,还要连累他!
桑淮连晚膳都没有吃,说是没有教好太子殿下,他寝食难安,又在说了几句深感后悔的客套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桑淮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怡红院找纪儒。
老鸨见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什么都不敢说,就将他带到了门口,然后匆匆离开。
彼时纪儒正在与姑娘们逗趣,眼带薄纱,在房间里玩蒙眼抓人的戏码,满屋子的脂粉味熏的桑淮直打喷嚏,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这副场景。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这样悠闲?真叫我佩服。”
皇后都被气病了,他不去床前认错,好好尽孝就算了,还跑到女人堆里来,丝毫不知礼义廉耻。
纪儒听见声音耳熟,便扯下了眼睛上的薄纱,回头看向气势磅礴的桑淮。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
桑淮看了看周围的姑娘们,脸色僵了僵,态度不是很好,“出去。”
纪儒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到的姑娘们,语气温柔,“都出去吧。”
姑娘们这才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转眼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纪儒将薄纱丢在桌上,然后又倒了一杯酒,低头浅尝了一口,这才支着头,语气戏谑,“怎么了?脾气这么冲?”
屋内挂着粉色的纱幔,可供姑娘们躲人,增加乐趣,房间里蔓延着不知名的熏香,闻的桑淮直头晕,他不得已先打开了窗户,让风吹进来,吹散做呕的香气。
“你怎么答应我的?”桑淮气冲冲的走到了他面前,眉头紧锁,看来气的不轻。
纪儒不慌不忙的喝着杯中的酒,语气带着挖苦,“谁知道她那么不禁吓?还没怎么样就哭了。”
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姑娘端的是知书达理的范,讲的是孝敬父母,学的是三从四德,哪里禁得住他这么恶作剧,那姑娘怕是以后都有心里阴影了。
“还没你那小娇妻好玩,”纪儒回头去觑桑淮,“是吧。”
如今再看这张脸可真欠打,桑淮白了他一眼,心中很是在意纪儒拿桑宁和别的姑娘做比较。桑宁便是最好的。
纪儒伸手去捞,桑淮眼疾手快的往后撤了一步,刚刚那只手明显就是冲着他腰间的香囊去的。
“呦呵,这么护着,”纪儒笑了一下,一脸八卦的问道:“姑娘给你的?还是你那漂亮的小娇妻给你绣的?”
桑淮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提了一个醒,“这几天你且装着,别再惹祸,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两人事先说好的,只要桑淮能帮他脱身,等到他玩腻了后,就会收心,从此恪守礼仪,不再犯事。如今一看,全他娘的都是鬼话!
话已带到,桑淮也不想和他再纠缠,就头也不回走了,全程下来没什么好脸色。
夏日炎热,桑宁扇子不离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着凉茶,手里拿着如月今天早上拿过来的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嘴角微微上扬。
方时泽还向之前一样站在门口当门神,尽责的保护着她。方时泽耳朵极好,听见有人来了他就躲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等他们走了之后,才会出来,幸好她这儿偏僻,没人常来,只有她和如月,不然有的他忙了。
平时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确保桑宁在他视线内,然后默默的站在门口,好在他并不限制桑宁的自由,要是她想出去玩,散散步什么的,他就会躲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
桑宁最近迷上了画本子,就喜欢看那些捏酸的桥段,有趣的很,因为这个原因,她这几天都在熬夜,白天就赖床。
过了几天昏天黑地的日子,后知后觉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所以今日早早洗漱完就上床了。
半夜听见“吱呀”声,她迷迷糊糊支起身子,还没等她睁眼看清,就落入了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桑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吵醒你了?”
发现是桑淮,她便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不悦,“回来了?”
“往里面挪挪,我睡会儿。”
桑宁听话的往里面挪了挪,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桑淮脱了外衣,将她抱进怀里,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丝,动作温柔,“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陪你,不过现在都结束了。”
那到不是,最近几天她过的很是开心,算不上难捱,更是巴不得他不在,好叫自己多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