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盘的指针在颤抖，油量警告灯刺眼地闪烁着。你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胃里的戒指硌得你没法深呼吸。后视镜里那个光点越来越近，像安德列阴魂不散的眼睛，死死盯着你。
桦树林的影子在车灯照射下拉得老长，雪粒子打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你突然想起尤里手机里存的那段视频——他母亲在雪地里教他辨认方向，指着北极星的手冻得通红。那时候的尤里眼睛很亮，完全不像后来那个左眉总抽搐的"冰原野兽"。
越野车突然打滑，你猛打方向盘，轮胎在结冰路面上发出尖啸。后座不知什么时候滚过来一个金属水壶，砸在你的脚踝上，让你想起尤里用来冰敷关节的老式保温壶，他总把壶塞给你暖手，自己却攥着冰袋训练。
"该死。"你低骂一声，腾出一只手去摸手机。屏幕上那串坐标还在，但导航已经因为没信号变成了灰格子。教练给的手机快没电了，只剩17%的电量，就像你此刻摇摇欲坠的希望。
后面那辆车突然加速，刺眼的远光灯晃得你睁不开眼。安德列那张狰狞的脸仿佛贴在了后窗上，你甚至能想象出他扯着金链子狂笑的模样。这家伙到底怎么找到你的？难道教练没有把他引开？
胃里一阵翻腾，你猛地踩下刹车。后面的车猝不及防，紧急避让时撞进了路边的雪堆。趁这个间隙，你挂挡猛踩油门，车身剧烈震颤着冲向前方的岔路口。右边是看起来更平坦的公路，左边则是被雪覆盖的林间小道，路口的牌子上写着俄语，你只认得"危险"的字样。
尤里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他抓着你的手教你写俄语字母的样子。"迷路时往左边走，"他用口音浓重的中文说，指尖在你掌心划出歪歪扭扭的字母，"熊的方向，安全。"
方向盘在你手中转动，越野车冲进了积雪更深的林间小道。树枝刮擦车身的声音让人牙酸，但后视镜里安德列的车灯暂时消失了。你松了口气，却发现油量指针已经快指到零。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短信。发件人未知，但内容让你心跳骤停："金丝雀，往废弃气象站走。"后面跟着个熊猫头龇牙笑的表情。是尤里！他还活着！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你猛吸一口气，却牵动了肋骨的旧伤——那是上次安德列派人找麻烦时留下的，当时尤里把你护在身下，自己挨了三棍子，却还笑着用中文说"不疼"。
雪越来越大，挡风玻璃的刮水器已经没用了，眼前一片白茫茫。你凭着记忆前进，手机屏幕上那串坐标越来越近。突然，车头猛地一沉，越野车陷进了雪坑里，引擎发出无力的哀鸣。
"操！"你狠狠砸了下车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后面隐约传来了车声，安德列追上来了。你环顾四周，只有一棵特别粗壮的白桦树在风雪中矗立，树干上还有个模糊的标志——像是有人用刀刻的，一个歪歪扭扭的熊猫头。
尤里！他来过这里！
你抓起手机和那半包火柴，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snow 灌进你的衣领，瞬间浸透了棉衣。你跌跌撞撞地跑向那棵树，身后传来安德列气急败坏的喊叫。
树干后面果然有个洞，不大不小正好够一个人钻进去。你甚至能闻到尤里身上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混合着雪松香。洞里黑漆漆的，你摸索着掏出火柴划亮，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这是条地下通道，散发着泥土和铁锈的气味。
"尤里..."你低声呼唤，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你自己的喘息声和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咬咬牙，钻进了通道。里面比想象中宽敞些，足够一个人弯腰行走。火柴一根接一根地划亮，照亮了你脚下的路。地上有些新鲜的脚印，尺码很大，应该是尤里的。
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地下空间，像是某种废弃的防空洞。角落里堆着一些木箱，中央有一张金属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和一架老式电台。
最让你心跳的是桌上那张照片——是你和尤里在训练馆门口的合影，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则板着脸，但嘴角偷偷上扬。照片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中文："等我回来吃蛋糕"。
"尤里！"你激动地大喊，声音在空荡的防空洞里回荡。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你猛地转身，举起手中仅剩的半盒火柴，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睛。
尤里就站在通道口，浑身是伤，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脸上却带着你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你来了。"他用中文说，口音依旧很重，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愣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德列呢？"
尤里慢慢走过来，每一步都很艰难，但目光始终锁在你身上。"他不会来了。"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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