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散的告白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林溪盯着课桌上突然出现的草莓牛奶和小熊饼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装袋上的卡通图案。自从暴雨夜的拥抱后，严浩翔已经三天没和她说过话了，每次在走廊相遇，他都像只受惊的猫，低着头快步躲开，只留下发梢残留的雪松香气。

"林溪，有人找！"前排同学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她看见严浩翔倚在栏杆上，黑色卫衣帽子盖住了半张脸，手里攥着的牛皮纸袋被捏出褶皱。

心跳陡然加快，林溪几乎是小跑着冲出去。六月的风裹着香樟树叶的气息，严浩翔抬起头时，她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像是整夜未眠。

"这个，给你。"他把纸袋塞过来，声音闷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林溪刚触到纸袋，他就猛地后退半步，"合唱曲...我重新写了，放学来琴房。"说完转身就要走，衣角却被她一把拽住。

"严浩翔！"林溪的声音带着委屈，"你到底在躲什么？那天晚上..."

"别说了！"他突然转身，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她瞬间噤声。蝉鸣在头顶炸开，严浩翔喉结滚动，指节捏得发白，"合唱曲只是为了艺术节，别想太多。"

风突然变得喧嚣，林溪松开手，牛皮纸袋轻飘飘落在地上。她看着严浩翔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他被欺负后也是这样，倔强地仰着头，却把眼泪憋成通红的眼眶。包装袋上的小熊贴纸被风吹起，在空中打了个旋，飘进了远处的灌木丛。

放学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林溪机械地收拾着书包。张琪凑过来，戳了戳她发颤的肩膀："严浩翔在琴房等你半小时了，他今天魂不守舍的，连最爱的rapper新歌都没听..."

"我不去了。"林溪把校服外套甩在肩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告诉他，就说我退出。"

暮色笼罩琴房时，严浩翔还在反复调试着麦克风。琴凳上散落着撕碎的歌词纸，最新版的合唱曲里，所有暧昧的词句都被替换成了空洞的意象。他盯着门口，直到保安来锁门，才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亮着23个未接来电，全是林溪的号码。

深夜的录音棚，严浩翔把自己埋进隔音棉里。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林溪之前录的和声，她清亮的嗓音在副歌部分突然破音，带着笨拙的可爱。他摘下耳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哼唱："如果晚风听得懂，能不能替我抱抱她颤抖的肩膀..."

窗外的雨毫无预兆地落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严浩翔摸出藏在吉他箱夹层的照片——是去年校庆时，林溪在后台偷吃棉花糖的抓拍，嘴角沾着糖霜，眼睛笑得弯成月牙。他对着照片上的人苦笑："我是不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凌晨三点，林溪家的飘窗亮着微光。她抱着严浩翔送的旧吉他，琴弦已经生锈，却固执地反复练习着那首未完成的合唱曲。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严浩翔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天台见，最后一次排练。"

她盯着屏幕，眼泪砸在吉他面板上。楼下的梧桐树在风雨中摇晃，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的拥抱，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腰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天台上的风永远比楼下更肆意，严浩翔早早等在那里，脚边放着两杯凉透的柠檬茶。他看着林溪抱着谱子出现，马尾辫被风吹得凌乱，突然想起便利店那天她被揉乱的发丝。

"开始吧。"林溪低头翻谱，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严浩翔却突然把谱子抽走，塞进她手里一个新的牛皮纸袋。这次袋子里不是曲谱，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最上面那张写着："当我说'别想太多'时，其实是我想得太多。"

林溪的睫毛剧烈颤动，信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我害怕太早说喜欢，会吓跑你；又害怕太晚说出口，会错过你。"严浩翔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那天晚上的拥抱，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远处传来轻轨穿楼的轰鸣，林溪抬起头时，严浩翔已经红了眼眶。他伸手想替她拂去脸上的发丝，手却在半空僵住。直到她主动靠进他怀里，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着耳膜。

"笨蛋。"林溪闷声说，"下次再躲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严浩翔紧紧圈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合唱曲...还是用最初的版本好不好？我想让所有人都听见，那句'想吻你睫毛上的雨'，从来都不是创作。"

风穿过天台的防护网，扬起满地的谱子。林溪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尝到了柠檬茶的酸涩与回甘。远处的夕阳将云层染成温柔的粉紫色，像是给这个漫长的夏天，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