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就能好好活下去。"闵玧其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打拍子，"没有痛苦，没有记忆，像普通人一样。"
"没有记忆的田柾国..."我捏着纸的手指都发白了，"还是田柾国吗？"
闵玧其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酒吧里特别刺耳。"总比现在强。他一次次看着你死，锁骨倒计时从72小时变成最后一小时，你以为这很好玩？"
最后一小时？
我的心脏突然像被攥住了。教堂爆炸前我好像确实看到...
"而且，"他倾过身，眼镜片离我很近，"你真以为你爱他？要不是系统故障让你残留了点记忆碎片，你早就忘了他是谁。"
唱片机又卡住了，卡在那句歌词上反复播放：
I will find you in every lifetime...
I will find you in every lifetime...
外面的风突然大起来，窗户被吹得哐哐响。榕树枝子在墙上晃，影子晃来晃去，看着像个笼子，把我困在里面。我看着吧台上的照片，田柾国的表情一次比一次空。第一个世界他哭了，第三个世界他吼了，第五个世界他没表情了...第七个世界那张，他抱着我，眼睛看着镜头，像是在说什么。
我突然明白田柾国锁骨数字的意思了。
不是倒计时，是倒计时。
他每重置一次，能活的时间就少一点。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响声。
风夹着雨灌进来，吹得我头发糊了一脸。我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人，右手挂在脖子上，白色的石膏碎成一片一片，胳膊上全是血。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雨水从他湿透的衬衫上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是田柾国。
他左胸口有个洞，血正从那里往外渗，把白衬衫染红一大片。他好像没感觉到疼，就那么盯着我看，眼睛亮得吓人。
我的目光落在他锁骨那里。
破洞的衬衫露出他的皮肤，上面有串跳动的红光——
00:59:59
数字边缘闪着细碎的光，像星星往下掉。
田柾国看见我手里的戒指了，突然笑了。他这个笑特别熟悉，第七个世界在酒吧后门，我把他推出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笑的。
"阿米，"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像破锣，"找到戒指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地上留下个血脚印。
闵玧其突然从吧台下面抽出个东西，蓝色的光顺着他指缝漏出来，滋滋响。
"可惜啊，"闵玧其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每次重置，你总能找到她。"
田柾国突然朝着我跑过来，右手吊在脖子上晃悠，左手伸过来想抓我。他跑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血手印，在吧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
我看见他锁骨的数字变成了——00:58:32
血珠顺着吧台边缘往下滴，在琥珀色的酒液表面砸出细小的涟漪。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看着他锁骨上跳动的红光——00:58:19。数字比我们对视的速度还要快，像沙漏里漏下的最后几粒沙子。
田柾国的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时，我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指甲缝里混着血和泥土，掌心却烫得吓人，跟第七个世界他给我暖手时一模一样。"戒指带了吗？"他笑的时候能看见犬齿，血沫从嘴角渗出来，在下巴尖凝成小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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