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晨雾还没散完，林凡抱着竹篓穿过青竹林，鞋尖已经被露水打湿，脚底凉飕飕的。
他抬头时，一滴露珠落在眉间，顺着鼻梁滑下来。
他望着竹枝上垂落的水珠，想起昨晚白芷长老说的话，“别让那些人小看了你”，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然后一道剑鸣声刺破了雾气。
那声音像一把冰锥扎进雾里，林凡一惊，手一抖，竹篓里的灵草差点掉出来。
空气变得又冷又硬，带着一股金属味冲过来。
他转头看去，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白衣的人，正在练剑。
剑气扫过衣袖，但一片叶子都没碰着。
是苏寒霜，合欢宗有名的冷面大师姐。
林凡站住了。
来宗门三个月，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入门那天，她站在演武台顶上，像个雕像；第二次是他撞翻药篮的时候，她从旁边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第三次……是他被推下悬崖时，看见一道白光掠过头顶，后来才知道是她救了他，可他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你最近……很热闹。”
声音冷冷的，有点轻，像是风吹来的雪粒，轻轻落在耳边。
林凡抬头，正好对上苏寒霜的目光。
她今天没扎马尾，头发用一根青玉簪随便挽着，晨雾盖住她眼角的痣，看起来比平时更有烟火气了。
她的眼神还是冷的，但好像有那么一点波动。
林凡手里的竹篓晃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系统早上的提示：“检测到重要人物苏寒霜进入半径五十丈范围，情绪值：无感→微动。”原来她说句话，就是“微动”？
“都是误会。”林凡把竹篓抱紧了一点，语气认真，“我就是个杂役，哪敢惹事？不过是觉得宗门太闷了，讲点笑话图个乐。”他说着，露出一个略带无辜的笑容——这是他最近学来的“无害笑”，现代销售拉近距离用的。
苏寒霜的剑尖往下压了压。
她盯着林凡头上沾的槐花瓣，想起前天在演武场，有个外门弟子学林凡讲“为什么企鹅肚子是白的”，结果被罚抄《合欢要术》。
当时她路过，听见那人蹲在廊下嘀咕“因为手短够不着后背”，居然停下了脚步——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听笑话，耳朵都红了。
“吃醋”两个字突然冒出来。
林凡看着苏寒霜愣住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就信了系统说的“可以用现代梗拉近距离”？
话已经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补一句：“师姐要是嫌我吵，以后我讲笑话避开你？”
剑嗡了一声。
林凡本能地偏头，一道寒光擦着他右耳飞过去，“噗”地钉进后面的槐树。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回头一看，剑在树上留下三寸深的痕迹——差半寸，他就得去药堂种耳朵了。
“你太得意忘形。”苏寒霜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但她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都白了，连耳尖也红了，像是沾了露水的珊瑚。
林凡看着她的耳朵，想起前几天讲过的“望梅止渴”。
他捡起一片槐花瓣，笑着说：“师姐这剑气，比我讲的冷笑话还冷。”
苏寒霜的剑尖抖了一下。
她猛地收剑，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吹得林凡额头发飘。
风里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钻进鼻子里。
就在他以为要挨骂时，她低声说了句：“……下次离我十丈外采灵草。”
“十丈？”林凡掰着手指数，“那我采完灵草，是不是得绕着你的剑圈走？”
苏寒霜顿了顿，没回头。
林凡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百米外桃林里闪过一个人影。
他眯眼一看——是赵云澜。
那个平时板着脸训人的大师兄，现在却猫着腰往杂役院跑，手里还拿着传讯符。
林凡心里一沉。
他在宗门混了三个月，知道赵云澜是大长老那边的人，最讨厌有人出风头。
刚才他和苏寒霜说话，估计都被听去了。
果然，中午吃完饭，阿福端着药碗凑过来：“林哥，听说没？大师兄说你拉着师姐讲荤话，把她气得拿剑砍你！”
“啥？”林凡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我连她袖子都没碰到！”
“还有人说看见你们在后山抱在一起！”阿福压低声音，“执法堂王师叔刚才去了演武场，说是查‘伤风败俗’的事。”
林凡捏紧了药碗。
他神识扫过识海，系统疯狂跳动：“检测到负面情绪值+10，+15，+20...是否启动‘情感护盾’？”他刚点头，胸口就涌上一股暖流——这是系统新技能，能抵消30%的恶意。
“林杂役，大师姐找你。”
门口传来外门弟子的喊声。
林凡把药碗塞给阿福，跟了出去。
路过回廊时，他看到几个女弟子在窃窃私语，见他过来立刻闭嘴，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演武场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踩上去像踩进火炉。
苏寒霜站在台阶上，王师叔站在她身后。
她今天换上了月白裙子，腰间挂着那把剑，见林凡来了，直接开口：“王师叔说有人告你行为不端。”
“弟子冤枉。”林凡赶紧行礼，“我是杂役，每天就采灵草、扫院子，哪敢对师姐不敬？我只是……想借本《灵草图谱》看看。”他偷瞄苏寒霜，见她眼神动了动，又补了一句，“听说师姐批注最详细，我想多认几种灵草，好给柳长老交差。”
王师叔摸着胡子：“可有人说亲眼看见你和师姐……有什么越界的行为。”
“谁？”林凡抬头，“让他出来对质。”
演武场一下子安静得能听见蝉叫。
苏寒霜低头看着林凡，发现他眼神清亮，没有一点慌张。
她想起早上他耳尖被剑气擦红的样子，想起他说“只想好好活着”的语气，忽然开口：“我们只是偶遇。”
王师叔愣了：“大师姐？”
“流言止于智者。”苏寒霜转身走进殿里，经过林凡身边时，他又闻到了那股冷梅香，清冷中带着一丝苦涩。
“林凡，以后少惹事。”
林凡看着她背影，走到门口时她顿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退下”。
他摸着耳朵笑了笑——刚才苏寒霜说“师徒妹偶遇”的时候，耳朵又红了。
“林杂役！”
身后传来柳如烟的声音。
林凡回头，看见她靠在柱子上，手里转着琉璃瓶，眉毛一挑：“我让你采的灵草呢？太阳都快落了，不会是在后山看云吧？”
林凡赶紧提起竹篓：“长老放心，都采齐了。”
“那就跟我去丹房。”柳如烟抛着瓶子往前走，发间的红宝石在夕阳下闪着光，“今晚要炼‘情丝丹’，缺个打下手的。”
林凡跟着她往丹房走，路过演武场时，瞥见赵云澜躲在角门后瞪着他。
他摸了摸识海里的系统，忽然觉得宗门的日子，比现代996有意思多了——尤其是苏寒霜耳朵泛红的样子，能让他讲半年冷笑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