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杂役房外的桂树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晃动。
林凡蹲在地上，手里抓着半袋桂花，正往竹筛里倒。
花瓣细碎，带着点甜味。
他盯着筛子里金黄的桂花发呆——那是早上替小丫头摘的，说好要做糖渍桂花赔礼。
昨天放她鸽子去夜探密室，今天得补上。
秦月儿端着药碗走过来，脚步很轻，像是踩着风一样。
药碗边结了层白霜，在斜阳下泛着光。
“林师兄。”她声音软软的，“我怕药凉了会苦，特意用冰玉镇着。”她蹲下来，头发扫过林凡手背，带起一阵茉莉香，“你说昨天糖不够，我就多加了两勺。”
林凡接过碗，药汁颜色很深，凑近闻到一股桂花甜味——她肯定偷偷加了蜜饯。
他笑着喝了一口，刚想夸她，胸口突然一热，像有火顺着血管往上冲。
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他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落在掌心还是温的。
竹筛掉在地上，桂花洒了一地，香味散开了。
“林师兄！”秦月儿的药碗摔碎了，她扑过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手指摸到他脖子全是汗，湿漉漉的，“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前天替我挡的蚀骨散？”
林凡想摇头，但喉头还是热流翻滚。
他想起那天在演武场，秦月儿被偷袭，那根淬毒银针原本是冲她心口来的。
他冲过去挡了一下，后来白长老说毒素已经清了，怎么会……
“冷……”他牙齿打战，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嗡嗡响，像远处海浪拍岸。
秦月儿的脸变得重影，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师姐！柳长老！救命啊——”
竹影一晃，两个人影飞了过来。
苏寒霜袖子带风，手指搭上林凡手腕，眉头皱紧：“心脉乱了，可能是毒丹发作。”
“毒丹？”柳如烟掐住林凡后颈，红眼睛闪了闪，“这小子当时被人喂了毒丹？”
她扯下腰上的丝带缠住他手腕，内力传进去，像热水一样暖。
林凡意识越来越弱。
他听到苏寒霜低声骂了句“笨蛋”，看到秦月儿哭花了脸，眼泪滴在他手上。
他闻到柳如烟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血味，接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生命危机，‘情感链接’自动激活。”
再睁眼时，林凡站在一个冰冷的空间里。
四周飘着冰晶，每一片都在旋转，反射出冷光。
中间站着苏寒霜，握剑挥砍。
每一剑都很用力，空气都被划破，发梢的冰晶被震落，又凝成新的。
“师姐这是要砍谁？”林凡凑过去，“不会是砍我吧？我还没教你怎么做冰糖炖雪梨呢。”
苏寒霜的剑停在半空。
她转头时，眼角的冰纹裂开一道缝，眼神像火山被冻住了：“你要是死了……”她咽了口气，剑尖戳进地面，“我会灭了合欢宗。”
林凡心跳快了一拍。
他想起今早竹屋里，苏寒霜收信时耳尖红的样子——原来冰山底下藏着火。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指：“那我不能死，不然你太累。”他眨眨眼，“再说，我还等着吃你做的茶泡饭呢。”
苏寒霜睫毛颤了颤，没抽回手：“不准说话不算数。”
空间开始扭曲。
林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进另一个地方。
这次是竹楼里，柳如烟靠在琴案前，拨着琴弦，弹的全是杂音。
她头发散了半边，珠钗歪着，完全没有平日的样子。
“媚骨长老也会难过？”林凡趴在桌上问，“我还以为你只会逗人笑。”
柳如烟停下手指。
她抬头，眼里很寂寞：“我练媚术三百年，习惯了别人为我疯、为我痴。”她指尖轻轻滑过他眉骨，“可你不一样……你逗我笑的时候，我能闻到桂花香。”她笑了，却带着哭腔，“原来被人真心对待，是这种感觉。”
林凡心里有点酸。
他握住她手：“这话听起来，我该收你咨询费了。”他眨眨眼，“不过看你这么可怜，免费教你个办法——下次想找人聊天，直接敲我窗户就行，别半夜去喂锦鲤了，它们昨晚还抱怨你喂太多。”
柳如烟笑了，戳了他额头一下：“油嘴滑舌。”
空间再次变化。
这次是镜湖边，秦月儿坐在石头上，眼泪不断往下掉，惊得鱼四处游。
她裙子沾了泥，头发散了，那是林凡前几天给她编的双马尾——他说这样像两只蝴蝶，她高兴了一整天。
“小月儿怎么哭了？”林凡蹲下来，用袖子擦她脸，“不是说好一起做糖渍桂花吗？你哭了，糖就变苦了。”
她扑进他怀里，哭着说：“从来没人……为我拼命过。”她紧紧抓住他衣角，“那天刺客的银针明明该扎在我心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因为你值得。”林凡摸了摸她头发，“你会给流浪的小狐狸送红薯，会把最后一颗糖留给我，会被罚扫落叶时偷偷帮我……这样的你，当然值得被人拼命保护。”
秦月儿哭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不想你死……我学了三个月解毒术，还没机会给你看呢。”
林凡刚想说什么，系统提示音响起：“信任链接修复完成，当前信任值80%。宿主意识即将回归。”
睁开眼，林凡躺在软榻上。
鼻子里是熟悉的沉水香和药味，他动了动手，发现三双手分别握着他左手、右手和手腕。
“醒了？”苏寒霜声音有点哑。
她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头发也散了：“再不醒，柳长老要把藏经阁的解毒丹全找出来。”
“小没良心的。”柳如烟捏他耳朵，“姐姐守了你三天三夜，连妆都哭花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要不要吃？厨房特制的，不苦。”
秦月儿捧着药碗，手还在抖：“这次没放蜜，白长老说刚排毒完不能吃甜的。”她吸了吸鼻子，“但我碗底藏了桂花。”
林凡看着她们脸上泪痕，忍不住笑了。
他刚想说话，门外传来冷笑：“装模作样。”
赵云澜的声音像根针：“合欢宗什么时候靠杂役博同情了？”脚步声远去，“我看你能撑多久。”
苏寒霜的手收紧。
她看向门口，眼神比之前更冷。
柳如烟摩挲着剑柄，嘴角一抹冷笑。
秦月儿攥紧药碗，脸上满是倔强——这一次，没人再躲在他身后。
林凡望着头顶晃动的烛火，胸口那团火似乎没那么烫了。
他闭上眼，系统提示音响起：“信任值持续增长中……下一次危机，宿主准备好接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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