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演武场还罩在晨雾里，积雪没化的青石板泛着冷光，空气里有股湿土味。
林凡哈着白气赶到时，看见苏寒霜正站在练剑石前。
玄色剑穗被风吹得一上一下，像她的情绪——站得很直，但发梢沾了雪，剑鞘结了层薄霜，手指有点抖。
“来了。”她没回头，声音冷，但带着点软。
她的袖口皱了一下，像是无意识攥了下手。
林凡搓了搓冻红的手，往前凑了两步：“大师姐特意挑雪天叫我来，是不是要教我‘踏雪无痕’？”
苏寒霜转身带起一阵风，吹得他额头发乱，发丝扫过他的脸，带着一点雪意和灵力波动。
她眼神里的冷意淡了些，目光落在他腰间扯裂的杂役腰牌上，语气缓了一点：“昨夜执法堂的戒尺，你替秦月儿挨了八下。”
林凡摸了摸后背，那地方还在疼：“月儿那身板，二十下能躺三天。我皮厚……”
“笨。”她突然打断，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上的伤。
一缕温润的灵力渗进去，疼立刻轻了大半。
苏寒霜收回手，耳尖有点红，转身往演武场角落的雪夜亭走：“坐下。”
石桌上的茶已经热好，蒸汽在两人之间飘着，混着淡淡的梅香。
林凡看着她睫毛上的雪慢慢融化，忽然笑了：“因为你们是我唯一信的人。”
茶盏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回应。
苏寒霜抬头时，眼底的冰化开了，映出他的笑。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声音很轻：“我修无情道三百年，第一次……想信一个人。”
亭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林凡看着她鬓角的雪花化成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忽然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大师姐，其实比雪还软。
离开苏寒霜后，林凡穿过回廊，心里还留着刚才那缕灵力的暖意。
夜色渐浓，他不知不觉走到柳如烟的厢房前。
推开门，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睛发热。
案上的青铜香炉里龙涎香烧得很旺，火星忽明忽暗。
柳如烟斜靠在软榻上，藕荷色纱衣露出一截脖子，在烛光下泛着柔光。
“林杂役，”她转着手里的珍珠，挑眉，“长老我今天灵力不太稳，听说你最会‘共修’？”
林凡一眼就看到她发间的合欢花——那是早上他在杂役房后摘的野花，她用金簪别得好好的，花瓣边还有露水。
他挠了挠头：“长老这情况……是不是缺了点开心？”
“油嘴滑舌。”柳如烟坐直身子，纱衣滑到肩上也不管，香气更浓了，“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要选个道侣，你会选谁？”
林凡靠近一点，盯着她的眼睛：“我要是选了别人，你会不会哭？”
满屋子的香气突然静了下来。
柳如烟耳朵红了，却还是笑着：“你试试看。”她抬手戳了戳他额头，灵力悄悄缠上了他指尖——这是合欢宗的“情丝缠”，一旦缠上，就断不开。
林凡让她缠着，看着她镇定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调戏人的长老，其实比谁都怕输。
夜更深了，风也小了。
林凡刚回到自己屋里，门就被轻轻推开。
秦月儿裹着月白斗篷进来，发间的玉簪还沾着露水，明显是从藏经阁一路跑过来的。
她身上带着夜里的凉意和纸墨味。
林凡刚给她倒了杯茶，她就攥着杯子开口了，声音有点抖：“你知道选择意味着什么吗？一旦站队，就没回头路。”
林凡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绞着裙角——那是他昨天补的杂役服，针脚歪歪扭扭，线头打着结。
他伸手盖住她冰凉的手：“我知道。但我宁愿被你讨厌，也不想失去你。”
秦月儿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她扑过来抱住他，发间的玉簪硌得他下巴疼：“笨蛋！我才不会讨厌你……”
识海里的系统突然震动。
林凡眼前闪过几幅画面：苏寒霜在静室里握着他补的剑穗发呆，柳如烟把那朵野合欢小心收进锦盒，秦月儿在藏经阁翻到“枢机使”的记载时手在抖。
“叮——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波动，《欢乐修行宝鉴》解锁新功能【情感链接】。当前可感知绑定对象内心情绪，共享10%修为（持续24小时）。”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察觉体内多了三缕不同的灵力：苏寒霜的冰灵清冽，柳如烟的媚灵温热，秦月儿的木灵生机勃勃。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她的抽泣声渐渐弱了，灵力还在往他体内流。
后半夜的山风卷着雪粒打在他脸上，林凡站在望月崖边，望着山脚下三盏未熄的灯火——苏寒霜的静室、柳如烟的厢房、秦月儿的藏经阁，像三颗星星落进了人间。
“这一局，”他对着风说，“我不只是要赢，还要活得漂亮。”
山风突然转向。
林凡猛地回头，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树梢，手里玉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上面刻着天机阁的云纹，他之前在古卷里见过。
系统发出警告：“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来源：未知目标。”
林凡摸了摸腰间的杂役腰牌，嘴角扬起。
他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低声说：“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山雾重新漫上来时，崖边只剩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雪地上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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