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夜风冷得刺骨，林凡裹了裹外袍，目光仍锁在柳如烟紧闭的院门上。
往常这时候，那鎏金烛台的暖光早该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投出一片橘色光晕——可此刻整座院落黑得像被墨汁浸过，连守夜的小丫鬟都不见踪影。
"听说柳长老明日要闭关？
说是要冲击化神境......"外门弟子的话音还在耳边打转。
林凡摸了摸腰间被系统新赐的"笑料罗盘"，金属表面凉得扎手。
三天前柳如烟还倚在廊下逗他，说"小杂役的土味情话比补元丹还提神"，怎么突然就要闭关？
更蹊跷的是，他分明在她袖角瞥见半片靛青色锦缎——那是天机阁特使才用的云纹。
"林兄弟。"
低低的唤声从竹影后传来。
林凡转头，见叶轻眉缩着脖子从暗处钻出来，发间的银步摇撞出细碎的响。
这姑娘是柳如烟最信任的情报官，往常总挂着八面玲珑的笑，此刻却眼眶泛红，指尖攥着张被揉皱的纸团。
"长老她......"叶轻眉喉结动了动，把纸团塞进林凡掌心，"今早我替她整理药柜，翻到这封密信。
赵云澜那厮联合天机阁，说长老修炼媚术走火入魔，要把她押去雷狱山'净化'。"她声音发颤，"您知道的，雷狱山的雷火专克阴柔功法，长老要是真被送过去......"
林凡捏着纸团的手猛地收紧。
纸页边缘还沾着星点朱砂，是柳如烟惯用的批注笔。
他忽然想起昨夜柳如烟离开时勾着他下巴笑的模样："小杂役，游戏才刚开始呢。"原来不是调笑，是预警。
"谢了。"林凡把纸团塞进衣襟，"你先回去，别让人看出破绽。"
叶轻眉点头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执法堂今晚换了新班，巡逻间隔从两刻减到一刻。"说罢猫着腰钻进雪堆，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林凡望着那脚印被北风卷起的雪粒填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寒玉佩响。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苏寒霜的冰魄玉佩总带着三分凉意，像她看人的眼神。
"夜探执法堂？"苏寒霜抱臂站在三步外，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凡转身，借着月光看清她眉峰紧蹙的模样。
这姑娘向来把"冷面"刻在骨子里，此刻却连耳尖都冻得发红——显然在这儿等了不少时候。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柳长老就真的要被送走了。"林凡苦笑，把叶轻眉给的纸团摊开，"赵云澜联合天机阁，说她走火入魔。
可你见过化神境修士走火入魔还能每天喝三壶桃花酿？"
苏寒霜的目光扫过纸页，眼尾微微一挑。
她伸手接过纸团时，指尖在"雷狱山"三个字上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做？"
"去执法堂查近三月的传讯记录。"林凡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系统新开了'情绪共鸣场'，能放大别人的情绪波动。
要是能让某个嘴严的弟子说漏嘴......"
"胡闹。"苏寒霜皱眉，但下一秒却从袖中摸出枚冰棱，"跟我来。"她转身时发间玉簪闪了闪，"执法堂后墙有处冰缝，我前日试过，能容一人通过。"
林凡愣了愣，忽然笑出声："大师姐这是......要陪我胡闹？"
苏寒霜脚步微顿，耳尖红得更厉害了："我只是......"她清了清嗓子，"只是不想看合欢宗再少个能镇场子的长老。"
雪地上，两道影子渐渐重叠。
执法堂的青砖地泛着冷光，林凡贴着后墙的冰缝挤进来时，衣摆蹭了满背的霜。
苏寒霜站在墙外把风，冰魄玉佩的轻响成了最安全的信号。
他猫着腰溜到书案前，烛台上的火折子刚擦亮，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秦姑娘？您怎么来了？"
是执法堂弟子的声音。
林凡赶紧吹灭火折子，缩到屏风后面。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一道窈窕身影走进来——月白纱裙绣着并蒂莲，正是圣女候补秦月儿。
"我来取本月的外宗往来记录。"秦月儿的声音清清淡淡，"风堂主交代过，圣女殿要核查各脉动向。"
弟子翻找的动静响起。
林凡借着屏风缝隙望去，见秦月儿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三下——那是合欢宗情报组的暗号，三长两短问"是否有异常"。
弟子没察觉，把一叠竹简递过去："都在这儿了，秦姑娘慢看。"
等弟子退下，秦月儿迅速翻到最后一卷，袖中滑出枚玉简拍在案上。
她转身时瞥见屏风后的动静，瞳孔微缩，却只是提高声音："这卷《苍梧山来函》怎么缺了半页？"
林凡知道这是暗号，猫着腰从屏风后钻出来。
秦月儿见是他，松了口气，又立刻板起脸："林杂役？
你怎么在这儿？"
"查柳长老的事。"林凡直入主题，"叶轻眉说赵云澜联合天机阁......"
"所以我才找你。"秦月儿把玉简塞进他手里，"这是圣女殿截获的密报，有人在推动柳长老离宗。
查清楚幕后主使，若涉及外宗势力......"她顿了顿，"立即上报。"
林凡捏着玉简，触感温热，像还带着秦月儿的体温："你......相信我吗？"
秦月儿望着他，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
她伸手把他鬓角的雪粒拂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至少现在是。"
院外传来苏寒霜的玉佩轻响，两短一长——巡逻队来了。
秦月儿推了他一把："从地道走，我拖延时间。"
林凡钻进地道时，听见秦月儿在身后喊："林杂役！"他回头，见她倚在案边笑，"要是查到什么，记得第一个告诉我。"
地道里霉味呛人，林凡摸着黑往前爬，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检测到情绪波动剧烈，是否启动'情绪共鸣场'？"
"启动。"林凡咬着牙应下。
刹那间，他的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敏锐——前院巡逻弟子的紧张，隔壁房间老执事的困倦，甚至连苏寒霜站在墙外接应时的担忧，都像潮水般涌进脑海。
"就是他！"
突然，地道出口被掀开，执法堂的灯火劈头盖脸砸进来。
林凡眯眼望去，见那弟子举着灯笼，额角挂着汗："风堂主！
这杂役鬼鬼祟祟......"
"等等。"风不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位执法堂堂主向来面无表情，此刻却拧着眉，"你方才说什么？
'赵云澜让你把传讯记录里的天机阁字样抹掉'？"
那弟子浑身一僵，灯笼"啪"地掉在地上。
林凡这才发现，他方才在共鸣场里，竟鬼使神差放大了这弟子的恐惧——这小子本就被赵云澜威胁着做假账，此刻被风不语一喝，竟把实话说了个干净："赵大师兄说，只要帮他抹了天机阁的记录，就保我进内门......"
执法堂瞬间炸开了锅。
风不语拍案而起："去请大长老！
把赵云澜给我叫来！"
林凡趁乱钻出地道，正撞进苏寒霜怀里。
她身上带着雪的冷香，手却烫得惊人："你疯了？
要是被抓住......"
"但我们有证据了。"林凡晃了晃手中的玉简，"赵云澜勾结外宗，柳长老的事有救了。"
苏寒霜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到底没把"下次不许"说出口，只替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先回竹楼，我给你煮碗姜茶。"
月上中天时，林凡正对着案头的玉简发呆。
玉简写满了密文，他用系统送的"笑料罗盘"破译到最后，突然顿住——最下方的落款处，赫然写着"雷狱老人"四个大字。
"你已经开始影响命运了。"
熟悉的药香漫进竹楼。
林凡抬头，见白芷立在檐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雷狱老人是雷狱山的当代山主，与天机阁有百年盟约。"
"你到底是谁？"林凡攥紧玉简，"和我的系统有关吗？"
白芷望着他，眼中星子流动："你只需要知道，真正的敌人不在眼前。"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记住，当你以为握住命运时，或许只是握住了别人的棋子。"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夜色里。
林凡望着空处，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执法堂的方向。
"林杂役！"
外门弟子的喊声刺破夜空："风堂主让你明早去执法堂！
赵云澜联合两派长老，说你......说你妖言惑众！"
林凡低头看着玉简上的"雷狱老人"，又抬头望向执法堂方向翻涌的阴云。
他摸了摸腰间的笑料罗盘，忽然笑了——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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