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凡跟着外门弟子穿过合欢宗青石板铺就的长廊。
他特意换了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腰间挂着那把缺了口的竹扫帚——这是他"扫地杂役"最有力的身份证明。
执法堂的朱漆大门在面前吱呀洞开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檐角铜铃的轻响。
堂内檀香混着冷铁味扑面而来，十二根盘龙柱下，七位长老分坐左右，正中间的虎皮交椅上，风不语面沉如水。
右侧首位，赵云澜身着玄色锦袍，指尖敲着案几，眼尾斜挑的弧度里全是势在必得。
"林杂役，上前。"风不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林凡踉跄两步，扫帚"啪"地掉在青砖上："风堂主，我这扫帚还没扫完前院呢......"
"少装糊涂！"左侧一位白眉长老拍案而起，"你私通外宗、扰乱宗规，当执法堂是你家菜园子？"
"私通外宗？"林凡蹲下身捡扫帚，余光瞥见赵云澜嘴角的冷笑，"长老明鉴，我一个扫了三个月茅房的杂役，连外宗山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他直起腰，系统的"笑料罗盘"在腰间发烫，共鸣场里，白眉长老的焦躁像团乱麻——这老头最近在争内门执事之位，怕是收了赵云澜好处。
"那传讯玉简里的天机阁字样作何解释？"右侧黄衣长老插话，指尖攥着块碎玉，"有人亲眼见你昨夜潜入藏经阁！"
"哦？"林凡突然凑近黄衣长老案几，吓得对方后仰半寸，"长老说的'有人'，该不会是赵大师兄保进内门的那位？"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碎玉，正是昨夜那弟子慌乱中掉的，"昨夜那兄弟被吓破了胆，连自己藏在房梁上的传讯符都掉出来了——您看这纹路，和长老手里的，是不是同一块？"
黄衣长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攥着碎玉的手直抖。
林凡又转向风不语，挠了挠后颈："再说私通外宗......总得有个中间人吧？
我要是真勾搭上了，总得收点好处吧？
灵石？
法宝？
总不能白干活吧？"他摊开掌心，"您看我这手，除了扫帚磨的茧子，连块下品灵石都没有。
赵大师兄说我私通，那账本呢？
凭证呢？
总不能空口白牙冤枉人吧？"
堂内响起零星的窃笑。
风不语的嘴角动了动，又板起脸："苏寒霜，你昨日与林凡同出同入？"
"是。"
清冷的声音从堂口传来。
林凡转头，见苏寒霜着月白剑装立在门槛处，发间银簪映着晨光，像根淬了冰的针。
她走到林凡身侧，离他三步远站定，目光扫过赵云澜时，寒意能冻住半柱香："昨日卯时到酉时，我与他在演武场对练，有三十七个外门弟子作证。"
"大师姐的话也能信？"赵云澜嗤笑，"她向来护着这杂役，谁知道......"
"赵师兄。"苏寒霜突然拔剑出鞘三寸。
寒光掠过赵云澜喉结时，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我苏寒霜的剑，只认事实。"她收剑入鞘，声音比剑气更冷，"你若质疑，不妨试试我的剑认不认你。"
堂内温度骤降。
林凡偷瞄赵云澜，见他额角沁出冷汗，这才想起苏寒霜虽修炼无情道未遂，可筑基中期的修为摆在那儿，合欢宗年轻一辈里，能接她三招的不超过五个。
"够了。"风不语重重敲了下惊堂木，"秦月儿，你昨日查的结果如何？"
"回堂主。"
甜糯的声音从左侧偏厅传来。
秦月儿着淡粉襦裙转出来，发间珠钗轻颤，手里捏着块鎏金玉简："弟子查了近三月所有外宗传讯记录，发现有十七次天机阁密信直送赵大师兄住所。"她将玉简递给风不语，"这是截获的最后一封，上边写着'雷狱山事宜，速备五千灵石'——雷狱山与天机阁的盟约，宗内典籍有载。"
"啪！"
风不语拍碎了手中的玉简。
碎玉飞溅时，赵云澜"咚"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青砖："弟子冤枉！
是那杂役......"
"带下去。"风不语挥了挥手，两名执法弟子架起赵云澜往外拖。
后者挣扎着扭头，眼底血丝密布："林凡，你别得意！
这事儿没完......"
"赵师兄慢走。"林凡挥了挥扫帚，"下次被禁足，记得让我给你扫扫门槛——毕竟我是杂役嘛。"
堂内哄笑一片。
风不语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林凡时突然一凝。
林凡直觉后颈发毛，系统的提示音却在这时炸响："叮！
宿命之锁松动，隐藏功能'命运观察者'即将解锁。"
他心口一震，想起昨夜白芷说的"真正的敌人不在眼前"，又想起玉简上"雷狱老人"四个大字。
正恍惚间，风不语的声音传来："林凡，你跟我来。"
众人散去时，苏寒霜在廊下等他。
她伸手要拍林凡肩膀，又顿在半空，最终扯了扯他皱巴巴的衣领："方才那番话，倒像早有准备。"
"我哪有准备？"林凡挠头，瞥见秦月儿站在转角处对他眨眼，"还不是靠长老们配合......"
"明日卯时，演武场。"苏寒霜转身要走，又停住，"你那套'用扫帚破剑招'的歪理，我要再试试。"
"得嘞！"林凡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笑料罗盘。
系统提示还在脑海里盘旋，他忽然想起柳如烟昨日差人送来的蜜饯——说是"感谢他为自己洗清冤屈"。
"林杂役！"
杂役弟子的喊声从竹楼方向传来："柳长老那边派人来，说她旧伤发作，让你去送药！"
林凡望着西厢房飘起的紫烟——柳如烟的竹楼向来熏龙涎香，今日却有股淡淡药味。
他攥紧扫帚，忽然笑了。
"这就来！"
他转身往柳长老居处走，靴底碾碎了片飘落的桃花。
风从身后吹来，卷着某处传来的琴声，隐约有金铁相交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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