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被苏寒霜接住的瞬间，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几乎是立刻挣扎着转身，目光扫过满地光尘——那片红鸾花瓣还在脚边，却不见柳如烟的影子。"柳姐姐？"他声音发颤，伸手去抓苏寒霜的衣袖，"她刚才...是不是被幻境吞了？"
苏寒霜的指尖还凝着冰蓝色剑气，被他拽得晃了晃。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将软剑往他手里一塞。"先看天。"
林凡抬头。
阴云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团，层层叠叠压下来，最中央的黑雾里，蛇形法相的猩红竖瞳正缓缓转动。
下方禁地处，数十道身影正摇摇晃晃往上涌——为首的是赵云澜，他原本清俊的脸此刻青灰如纸，双眼泛着浑浊的幽光，腰间的玉佩渗出黑雾，正是玄冥老祖的傀儡标记。
"那是...玄冥的魂控术。"苏寒霜咬牙，"他在借傀儡开禁地道。"她冰袖翻飞，剑气劈向最近的傀儡，却见那傀儡被砍中后只是歪了歪头，伤口里涌出更多黑雾，竟又直起了身子。
林凡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赵云澜空洞的眼神，突然想起三天前这小子还在跟他抢灵桃，说要拿去讨好圣女。
此刻那些鲜活的计较都没了，只剩一具被鬼手扯线的木偶。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大规模负面情绪波动！
宿主与柳如烟的双修心契残留共鸣值87%，建议激活【心神共鸣阵】——"
"等等，共鸣阵？"林凡猛地攥紧软剑，"系统你早不说！"
"需宿主主动联想双修原理。"机械音难得带了点委屈，"合欢宗的根本是心神相通，用全宗修士的情绪共振对冲魂控术...叮！
触发灵感碎片：真诚的情绪是最坚固的防壁！"
"苏师姐！"林凡转身抓住她的手腕，"我有办法！
柳姐姐和我结过双修心契，能引动情绪共鸣——如果全宗弟子手牵手连成阵，用各自的喜悲怒惧当引子，说不定能冲散玄冥的精神侵蚀！"
苏寒霜的睫毛颤了颤，冰蓝色剑气在指尖明灭："你知道这有多冒险？
稍有差池，全宗心神都会被绞成碎片。"
"那总比被当傀儡强！"林凡望着越来越近的傀儡群，喉结滚动，"柳姐姐刚才说'换我保护她'，我不能让她醒过来时看见宗门没了。"
"小杂役倒是会挑时候热血。"
熟悉的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凡猛地回头——柳如烟正倚着残墙站着，发间金步摇歪了，眼尾红痣被泪晕开一片淡粉，却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狐狸。
她掌心托着那片红鸾花瓣，花瓣上流转着微光，"我这媚骨可不是白长的。
合欢之道，从来不是征服，是...共鸣。"
"柳姐姐！"林凡冲过去要扶她，却被她用指尖点住额头推开。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可眼里的温度烫得人发慌："小杂役，你负责喊口号。
我来引动心神。"
苏寒霜的剑气突然收敛。
她望着柳如烟掌心的花瓣，又看了眼林凡发亮的眼睛，突然将软剑插入地面。"去把外门弟子都叫来。"她对暗处的弟子下令，"让他们手拉手，按七曜阵形站。"
"是！"暗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凡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聚了二三十个弟子。
有外门扫地的老张头，有总揪他耳朵的司药师姐，甚至连平时总板着脸的戒律堂长老都攥着药锄站在人群里，额头渗着汗。
柳如烟摇摇晃晃走到阵眼位置，红鸾花瓣突然化作光点飘向众人。
她抬起手，腕间银铃轻响："各位，把你们最想喊的话，最牵挂的人，最憋在心里的委屈...都放出来。"她眼尾扬起，"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兜底。"
司药师姐最先抽了抽鼻子："我...我想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上个月偷了我的养颜丹跑了，现在肯定在哪个山头啃野果！"
老张头咳嗽两声："我想我那只三花，前儿被大黑猫叼走了，也不知有没有按时吃饭..."
戒律堂长老突然吼起来："还有那小兔崽子林凡！
上个月偷溜进藏经阁，把《春宫图注》藏到我枕头底下——"
"哎哎哎我那是帮您解闷！"林凡急得直跳脚，却在接触到众人目光时突然顿住。
那些眼神里有笑，有气，有牵挂，像春天的溪水混着泥沙，却清得能照见人影。
"就是这样。"柳如烟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
她指尖的红鸾光点亮了，顺着众人相握的手流淌，"把最真的情绪串起来，像串糖葫芦似的——"
"叮！
心神共鸣阵激活度100%！
当前情绪值：真诚92，牵挂87，吐槽100——"系统音里难得带了点雀跃。
天空中，蛇形法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黑雾里的傀儡们开始摇晃，赵云澜的手指颤抖着抬起，竟缓缓捂住了眼睛。
有血珠从他指缝里渗出来，却不是痛苦的哭，是...笑？
"成了！"林凡攥紧柳如烟的手，掌心全是汗，"他们的魂控术怕这个！"
"嗯。"柳如烟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些，"你说的对，真诚才是...最强杀招。"
"那必须的。"林凡咧嘴笑，"我可是准备了三十个土味情话的男人——"
"咳。"苏寒霜突然轻咳一声，目光投向远处山巅。
林凡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阴影里，幽昙正倚着棵歪脖子树，指尖绞着腰间玉佩。
她原本冷肃的脸此刻有些发怔，见他望来，竟慌乱地别过脸去。
可下一刻，她又转回来，冲他微微摇头。
"她...没动手？"林凡挑眉。
"那姑娘的玉佩是敌宗的。"柳如烟轻声道，"但她的情绪里...有羡慕。"
幽昙似乎听见了，耳尖腾地红了。
她跺了跺脚，转身跃进云层里，只留下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这一战...我不想插手。"
蛇形法相的竖瞳开始扭曲。
黑雾被情绪光流冲开一道道裂缝，露出后面灰白的天空。
林凡望着逐渐后退的法相，突然笑出了声："想靠控制别人称霸？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主打一个真诚。"
柳如烟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擦过他嘴角的笑纹："你这个傻瓜，以后...别再一个人冲进幻境了。"
"那得看柳姐姐给不给机会。"林凡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桃花印记正随着心跳发亮，"再说了，我现在有全宗给我兜底——"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阴云再次翻涌，比之前更浓更沉。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撕开空间而来。
黑雾里飘来腐肉混着血腥的气味，比之前更刺鼻十倍。
柳如烟的脸色骤变。
她望着天空，红鸾花瓣在掌心碎成光点："是...本体。"
苏寒霜的软剑"嗡"地出鞘。
她抬头望着阴云最浓处，冰蓝色剑气在周身凝成冰甲："他来了。"
林凡望着逐渐逼近的阴云，突然握住柳如烟的手，又抓住苏寒霜的手腕。
他望着周围还在牵着手的弟子们，望着他们眼里尚未褪去的光，突然笑了："怕什么？
我们有三十个土味情话，还有...真诚。"
远处的轰鸣越来越近。
黑雾开始弥漫整个合欢宗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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