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的轰鸣震得秘境内的石壁簌簌落尘，林凡握着柳如烟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透过石门缝隙望去，先前还云雾缭绕的合欢宗山门此刻像被泼了墨汁——黑压压的阴云压得树梢低垂，云下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正缓缓踏步，九节骨杖每一次点地，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更让他心口发紧的是，山门前跪了一地合欢宗弟子，赵云澜作为外门执事首当其冲，此刻正仰着空洞的脸，双手结出扭曲的法诀，指尖渗出的鲜血在地面画出暗红符咒。
"他们被控制了。"柳如烟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先前幻境里的温柔退得干干净净，眼尾的桃花灵纹随着灵气翻涌泛起微光，"轮回镜碎片的力量能干扰心神，但玄冥老祖......"她顿了顿，突然攥紧林凡的手腕，"他要开禁地封印。"
林凡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上回在幻境里听青鸾夫人提过，合欢宗禁地压着上古魔修残魂，本是宗门最后的屏障，如今被玄冥老祖用傀儡弟子当钥匙——这老东西怕是算准了他们刚经历心魔劫，元气大伤。
他正想骂两句"老阴比"，忽然感觉丹田处一阵发烫，那团原本像棉花团似的"双修心契"此刻正翻涌着暖流，竟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
"等等......"他下意识按住心口，瞳孔微微收缩，"这玩意儿......"
柳如烟察觉到他的异样，指尖轻轻点在他膻中穴，灵气探入的瞬间，她眼尾的桃花纹骤然亮了三分："你的心契......进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原本只是共享情绪，现在......"她指尖拂过他眉骨，"能引动潜能。"
林凡的脑子嗡地一响。
系统之前提示过"欢乐修行宝鉴"会随宿主成长进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吸收了轮回镜碎片后，这心契竟成了破局关键。
他望着山门外那些被控制的同门，喉结动了动："如果我和你用这心契当核心，能不能布个'心神共鸣阵'？"他语速加快，像在掰着手指头算账，"把大家的情绪连起来，不是控制，是......共振。
这样既能冲散玄冥的傀儡术，又能集中灵气反击。"
柳如烟盯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那笑意带着青鸾夫人的从容，又混着柳如烟独有的鲜活："好主意。"她转身推开石门，山风裹着腐臭的黑雾灌进来，她却像闻见了什么清香似的眯起眼，"不过得我先引动情绪。
合欢之道......"她举起手，指尖流转着淡粉色灵光，那灵光飘向空中，竟化作无数细小的桃花，"从来不是征服。"
"比我土味情话还动人。"林凡嘀咕着跟出去，瞥见苏寒霜正持剑立在演武场中央，剑尖挑开一团黑雾；秦月儿站在她身侧，双手结印，额间浮现金色符文——那是天机阁残念的力量；就连幽昙都退到了墙角，指尖掐着半枚断簪，目光在林凡和玄冥老祖之间游移。
"柳长老！"苏寒霜转头，冰刃似的目光扫过柳如烟眼尾的灵纹，又软了几分，"你恢复了？"
柳如烟点头，抬手将桃花灵光撒向全场。
那些桃花落在被控制的弟子额间，原本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波动——有个小杂役突然哭出声："我...我不想砍山门！"另一个外门弟子攥住自己的手腕："这手...不是我的！"
"对，就是这样。"柳如烟的声音像春溪淌过卵石，"把不甘、愤怒、委屈都放出来。
我们是合欢宗，最会与人心共鸣。"
"老东西看招！"林凡突然拔高声音，丹田处的心契剧烈震颤，他能清晰感知到柳如烟的坚定、苏寒霜的冰融、秦月儿的灵动，甚至那个小杂役的委屈——这些情绪像溪流汇入江河，在他体内翻涌成惊涛。
他反手握住柳如烟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处腾起金色光纹，那光纹如活物般窜向四周，将所有弟子的情绪串成一张光网。
玄冥老祖的骨杖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傀儡，那些原本听话的"钥匙"此刻正抱头尖叫，法诀早已乱成一团。
老东西的眼眶凹陷处腾起绿焰："找死！"他挥起骨杖，骷髅头里喷出的黑雾瞬间吞没了半座山门，腐臭的气息裹着冰碴子往众人喉咙里钻。
"心契，开！"林凡大喝一声。
他能感觉到柳如烟的灵气顺着光纹涌进来，苏寒霜的冰属性灵气紧随其后，秦月儿的天机之力像金线般穿起所有混乱的情绪——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交融，竟化作一股温暖却暴烈的能量，顺着光网反推回去。
黑雾被撕开一道裂缝。
众人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卷金色经卷，《合欢心经》四个大字在经卷上方流转，下卷的封皮"刷"地展开，一行行金漆小字浮在空中："双修之要，不在采补，而在融心。"
林凡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触碰经卷。
刹那间，他想起第一次被师姐踹进杂役房时，柳如烟偷偷塞给他的伤药；想起苏寒霜冷着脸却总在他被欺负时出现；想起小师妹拽着他问"双修能不能当饭吃"的傻样......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他突然笑了："原来真正的双修，是信任啊。"
"这一战，我们不靠控制！"他转身看向所有弟子，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底气，"只靠——"
"信任！"演武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被控制的弟子们挣断了身上的黑雾，外门执事赵云澜红着眼眶拔出佩剑："老子就说那杂役小子能行！"小杂役抹了把眼泪，抄起扫帚冲在最前面："打烂老东西的骷髅头！"
玄冥老祖的法相晃了晃。
他没想到这些被他视作蝼蚁的修士，竟能靠"信任"爆发出比双修采补更纯粹的力量。
黑雾被冲散了大半，他望着逐渐清晰的山门，突然露出森然笑意："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
他的骨杖顶端突然渗出黑血，那些黑血在空中凝结成咒文，地面的裂缝里爬出无数骨手，将整座山门重新笼罩在黑暗之中。
林凡望着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天空，听见玄冥老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禁地封印，我要定了......"
柳如烟握紧他的手。
黑暗中，她眼尾的桃花灵纹亮得像两颗星子："走，去禁地。"
林凡望着那两颗星子，突然笑出了声。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块烤糊的桂花糕，塞进柳如烟嘴里："吃完这口，咱们去掀了老东西的棺材板。"
黑暗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副宗主说得对！揍他！"
脚步声、剑鸣声、骂声混作一团，朝着黑暗最浓的禁地入口涌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