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中央的白光逐渐凝聚，一块青玉简悬浮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其表面流转的柔和光芒就像被揉碎的月光，就连石壁上暗红色的血渍都被映衬得温柔起来。
秦月儿的铜钱串突然急促地响了一串，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发间的算筹剧烈颤动：“是《红尘天书》！我在残卷里见过相关描述——第一块碎片现世时，天机阁的残念会发烫！”她紧紧攥着胸口的玉牌，指尖都泛白了。
柳如烟的玉笛嗡嗡作响，几乎要从她手中脱落，她反手紧紧扣住笛身，眼尾原本的妩媚之色被紧张冲淡：“这股气息……和我轮回镜里的残魂有共鸣。”话音刚落，苏寒霜的剑突然“铮”地一声出鞘三寸，清冷的剑光映得她眉间的霜色更重：“小心。”
林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刚要凑近，指尖才碰到玉简，就像被火烫了一样迅速缩回。
“嘶——”他甩着发麻的手，掌心浮现出淡淡的红印，“这东西还带电？”
“那是红尘气的护持。”秦月儿凑过来，发顶的铜钱串仍在轻轻作响，“天书认主之前会排斥外人的气机。”她的目光扫过玉简后定住，瞳孔里映出“红尘”二字的金色纹路，“传说它记载着……”
“记载着破解轮回劫的钥匙。”
清甜的女声从玉简处响起，众人同时转头。
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从玉简中浮现出来，发间系着青玉流苏，眼尾点着一颗朱砂痣，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偏偏穿着绣满缠枝莲的古裙，活像哪家偷跑出来的小仙子。
“我是青璃，红尘天书的守灵。”她歪头打量着众人，发间的流苏轻轻晃动，“你们通过了三心劫的第一关，现在要接受‘心锁考验’。”
“还有这种连环绩效考核？”林凡挑了挑眉，捂着发疼的掌心吐槽道，“合着这劫不是游戏关卡，而是闯关游戏啊？”
柳如烟的玉笛突然抵在林凡的后腰，带起一阵香风：“小祖宗，先听她说。”她眼尾微微挑起，却没了往日调笑的轻佻，反而多了几分郑重——方才幻境里林凡为了保护她硬接血箭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动，让她喉咙发紧。
苏寒霜的剑完全出鞘，剑尖却没有指向青璃，反而虚虚地护在林凡身侧：“考验内容。”她向来惜字如金，此刻尾音却不自觉地放软，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东西。
青璃歪头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挥。
石殿的光影突然扭曲，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已经不在石殿里了。
林凡站在桃林里，在缤纷的落英中，柳如烟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正将合卺酒递给他。
她眼尾的朱砂比平时更艳丽，声音却带着哭腔：“阿凡，我渡不过雷劫了。”话音刚落，她周身腾起黑色的火焰，喜服瞬间化为灰烬，只剩一截玉笛滚到林凡脚边。
“不！”林凡扑过去想要抱住她，指尖却穿过了她逐渐透明的身体。
再一眨眼，场景突然变换。
在冰天雪地里，苏寒霜跪在碎剑前，白发披散，往日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裂痕：“我修了三百年无情道，最后才明白……”她抬头看着他，眼泪在睫毛上结成了冰珠，“原来最痛的，是明明动了情，却护不住你。”
“师姐！”林凡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掌心触碰到的却只有刺骨的寒风。
第三个幻境来得更快。
秦月儿坐在摆满算筹的案前，指尖染着血，卦象碎了一地：“我算出了所有可能……”她抬头时，眼底没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一片死寂，“却算不出你死在我前面的那一种。”
“月儿！”林凡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墙挡住了。
三个场景开始重叠，柳如烟的黑焰、苏寒霜的碎剑、秦月儿的血卦像潮水一般涌来。
林凡踉跄着后退，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原来他最怕的不是自己死去，而是她们为他而死；原来他总说“沙雕是最强杀招”，不过是害怕承认，这些人早已成了他的软肋。
“够了！”他突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破音，“我知道你们害怕什么了。”
幻境猛地一顿。
柳如烟的虚影还在燃烧，却转头看向他；苏寒霜的碎剑停在半空，睫毛轻轻颤动；秦月儿沾满血的手悬在卦象上，眼底泛起涟漪。
林凡喘着粗气，一步步走到三人中间。
他先握住柳如烟的手——虽然触不到实体，但他能感觉到，那双手应该是温暖的，带着玉笛的余温；又握住苏寒霜的手——应该是冰凉的，带着剑鞘的寒意；最后握住秦月儿的手——应该是柔软的，带着算筹的木涩感。
“柳长老，”他望着柳如烟虚影的眼睛，“你总说我是你的意外之喜，可你知道吗？你捏碎玉笛闯阵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比修了三百年的老怪还厉害。”
“大师姐，”他转向苏寒霜，“你说我总破坏规矩，可你挥剑劈开血雾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比所有仙门的浩然正气都动人。”
“月儿，”他蹲下来与秦月儿平视，“你总说算不出我的命数，其实是因为……”他笑了笑，眼角发红，“我的命数早就和你们绑在一起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稳定下来：“不管未来是雷劫、是轮回、是天地崩塌——”他依次看向三人，“我不会放弃柳如烟的笑容，不会放弃苏寒霜的剑，不会放弃秦月儿的卦。所以……”他紧紧攥住并不存在的手，“你们也不许放弃我。”
石殿里，青璃的虚影突然凝实了几分。
她望着悬浮在空中的四人——林凡闭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柳如烟睫毛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揪住林凡的衣角；苏寒霜的剑“当啷”一声落地，手却悄悄覆在林凡的手背上；秦月儿的算筹撒了一地，却抬手轻轻碰了碰林凡的发顶。
“啪。”
像是玻璃碎裂的轻微声响。
幻境彻底消散，众人踉跄着互相搀扶着。
柳如烟的眼泪砸在林凡的肩头，烫得他一颤；苏寒霜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凉得他清醒过来；秦月儿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抽抽搭搭地说：“林师兄骗人，明明你才是最会算的那个。”
青璃拍了拍手，笑得像个终于拿到糖的孩子：“通过啦！心锁考验的关键，是承认‘害怕失去’，然后说‘我偏不’。”她指尖轻轻一点，青玉简突然化作流光，钻进了林凡的眉心。
“嗡——”
林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合欢宗的少女们躲在廊下偷笑，苏寒霜在寒潭边练剑时一片桃花落在剑鞘上，柳如烟半夜翻他的现代诗集念得磕磕绊绊，秦月儿把算出来的“林师兄今日有血光”折成纸鹤塞进他的枕头……最后定格在一行金字：“合欢之道，不在采补，在共情。”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主线任务“红尘因果”完成度98%！
最终目标：解开轮回劫难，终结天地大劫。】
“所以之前那些双修理论……”林凡摸着眉心，突然笑出声来，“合着我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的是你，”柳如烟抹了一把眼泪，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但真心可骗不了人。”
苏寒霜弯腰捡起剑，剑刃映出她泛红的眼尾：“下次闯阵，记得等我。”
秦月儿吸了吸鼻子，把散了的算筹重新串好：“我再算一卦，下次绝对能算出破阵的时辰！”
石殿里突然响起冷笑。
众人同时转头。
墨流苏倚着石壁，腕间的红纹比之前更艳丽，眼底却浮现出某种癫狂的光芒：“你们以为通过心锁考验就能掌控天书？”她抬手抚过石壁上的符文，“知道这石殿是谁建的吗？是玄冥老祖用轮回镜碎片镇压红尘劫的地方——”她突然逼近林凡，指尖几乎戳到他的鼻尖，“而我，是他留在红尘里的钥匙。”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腐木味——那是玄冥老祖特有的气息，像被埋在地下千年的枯藤，带着腐烂的生机。
柳如烟的玉笛突然剧烈鸣响，她拽着林凡后退两步：“是那老东西的气息！他突破封印了？”
苏寒霜的剑再次出鞘，这次剑尖直指墨流苏：“你引我们来，就是为了……”
“为了让你们替我打开天书。”墨流苏笑了，美得惊心动魄，“现在天书认了你，老祖的轮回劫就能……”
“就能怎样？”林凡突然打断她，他望着远处越来越浓的黑雾，又看了看身侧三个红着眼却依然站得笔直的人，突然咧嘴笑了，“不管怎样，这次我们不是一个人。”
墨流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石殿外的黑雾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好个‘不是一个人’……”
林凡握住柳如烟的手，又勾住苏寒霜的小拇指，最后扯了扯秦月儿的发绳。
三人同时看向他，眼底的慌乱被某种更明亮的东西取代——是信任，是底气，是哪怕天塌下来也要背靠背的决心。
“走。”林凡说，“去会会这个什么红尘劫。”
石殿外的黑雾翻腾得更厉害了，可殿内四人的影子却叠在一起，越走越坚定。
墨流苏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她腕间的红纹渗出血珠，滴在石壁的符文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真正的红尘劫，才刚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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