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红尘战场的断碑残垣，湿冷的触感贴在脸上，仿佛死者的叹息拂过耳畔。
远处残旗半埋于泥，随风发出“簌簌”的呻吟，像是被遗忘的魂魄在低语。
林凡贴着密松林的阴影挪动，脚下枯叶在鞋底碎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游过草丛。
腰间的玉牌微微发烫，贴着肌肤传来一阵阵温热的震颤——那是《欢乐修行宝鉴》在提示“情绪共感链”的探测范围。
他想起方才银杏叶上的甜香，那香气仿佛还萦绕鼻尖，带着一丝暖意，像柳如烟指尖轻抚过他掌心的温度。
喉结动了动，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片叶子，叶脉粗糙的触感刺着指腹，却让他心头一暖。
“该来了。”他低低自语，声音被雾气吸走，只余下一缕白气在唇前消散。
前尘种种在脑海里过电影：墨流苏消失时的低语，那声音像风穿过古塔缝隙，带着锈铁般的回响；白芷儿深不见底的眼，仿佛能吸走月光；还有那座古塔尖如悬剑的冷光，割裂夜空，刺得他心口发紧。
系统今早突然弹出的“异常情绪波动定位”，让他在回宗路上就打定主意——今夜必须查个明白。
绕过三株合抱粗的红松，树皮皲裂如龙鳞，指尖划过时留下细微的刺痛。
几顶玄色营帐在雾中显出轮廓，像蹲伏的巨兽，帐顶积着薄霜，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的冷光。
最中央那顶挂着骷髅幡的，正是玄羽的住处。
幡布猎猎作响，上面用血绘的符文仿佛在蠕动，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混着泥土腐烂的霉味，令人作呕。
林凡屏住呼吸，脚尖点地跃上树杈，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
耳中系统提示音轻响：“探测到目标情绪：警惕值75%，杀意30%，目标声源：墨流苏。”
“只要他使用‘命运情感共鸣器’，我们就能引出宗主残魂。”
女声像淬了冰的针，穿透帐布刺进耳膜，带着金属摩擦的寒意，让林凡耳骨微微发麻。
林凡手指猛地攥紧，银杏叶在掌心硌出红痕，叶脉的纹路像刻进皮肉，痛感清晰。
原来墨流苏的目标不是他，是合欢宗那位传说中坐化千年的老宗主？
“可共鸣器是红尘战场的守序规则……”他正想得出神，脚边松枝突然“咔”地一声脆响，清脆得如同骨节断裂。
“谁？！”帐内传来玄羽暴喝，接着是利刃出鞘的清鸣，金属摩擦的锐响划破寂静，激得林凡耳膜一颤。
林凡心下暗喜——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他故意踩断第二根树枝，在月光下露出半张脸，霜色映在眉骨上，冷光一闪：“玄大人好警觉，小的就是来问问，方才那话……能再说一遍吗？”
玄羽掀帐而出时，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都歪了，露出半张扭曲的面孔，眼中血丝密布。
他手持淬毒短刃，刀尖指向林凡咽喉，寒光映着月色，带着一股腥甜的毒气扑面而来。
“哎哎哎先别急着动手。”林凡后退两步，双手虚按，掌心传来微弱的灵气波动，“你若与心魔对战，先守灵台还是先破幻障？”
“你他妈……”玄羽瞳孔骤缩，短刃划破林凡肩头的布帛，火辣的痛感瞬间炸开。
但他的动作明显滞了滞——这问题他在三天前的赌斗里听过，当时林凡用这招让楚狂澜分神吃了亏。
“想不明白吧？”林凡趁势又退，故意踉跄撞在石墩上，粗糙的石面磨破衣料，肩头伤口渗出血珠，温热黏腻地顺着锁骨滑下。
“其实答案可简单了——先破幻障，心魔自溃！”
玄羽的短刃“当啷”落地。
他目眦欲裂，脖颈青筋暴起：“你耍我！”
“耍你？我这是帮你锻炼反应力。”林凡突然收敛笑意，掌心彩光流转，温热的气流在经脉中奔涌，“系统，情绪共鸣斩·初级版，启动！”
三股情绪洪流瞬间涌入经脉：苏寒霜冰魄丹的余温化作锋锐，那温度像她指尖贴上他后背时的暖意；柳如烟帕角的甜香凝成柔劲，香气缠绕鼻尖，仿佛她轻声唤他“林师弟”的气息；秦月儿呆毛翘起时的雀跃织成网，那笑声像风铃在心头叮当乱撞。
彩光裹着气劲轰然撞向玄羽，将他掀飞三丈，撞在营帐柱子上，木屑纷飞，震得地面微颤。
“血影……吞噬术！”玄羽吐着血沫爬起，胸口浮现血色咒文，黑雾裹着腥气扑面而来，像腐烂的沼气钻入鼻腔，喉间泛起甜腥——这是要强行夺他修为！
林凡咬着牙调动“情绪共振形态”，意识沉入系统空间：苏寒霜为他挡剑时的决绝，那剑锋入肉的闷响仿佛还在耳畔；柳如烟在他受伤时染红的眼尾，温热的泪滴落在他手背；秦月儿举着糖葫芦说“林师弟吃甜的才有力气”的傻样，那糖浆的甜味仿佛还在舌尖化开……
“给我逆冲！”
三股情绪化作金色洪流，逆着玄羽的吞噬方向倒灌回去。
玄羽的惨叫刺破夜空，血色咒文像被火烤的纸，滋滋冒着青烟，焦臭味弥漫开来。
他踉跄两步，直挺挺栽进泥里，再不动弹。
“林师兄，你越来越有趣了。”
清冷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凉意。
林凡转身，正撞进白芷儿的目光里。
她发间玉簪泛着幽蓝光芒，在夜雾里像两点活的星子，微光映在她瞳孔中，仿佛藏着整片星河。
“你到底是谁？”林凡按住还在发烫的丹田，指尖传来灼热的脉动，盯着她腰间那枚半隐半现的玉牌——和他在古籍里见过的“天书碎片”纹路一模一样。
白芷儿轻笑，指尖拂过他肩头的伤口，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答案，就在你心里。”她转身要走，又似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不过……小心那些真正想夺你命的人。他们可不会被脑筋急转弯骗到。”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雾中，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像一缕轻烟，缠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系统提示音适时炸响：“检测到宿主情绪振幅突破临界值，《欢乐修行宝鉴》升级成功！解锁‘情意逆冲·强化版’——可将敌人负面情绪反弹造成双倍伤害。新增技能‘情绪震荡波’，可影响半径十米内群体敌人情绪状态。”
林凡摸着发烫的玉牌，突然听见营地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跳，快步往回赶，远远便看见苏寒霜站在篝火旁，发梢沾着露水，眼神却空空洞洞的——那是被幻术控制的典型症状。
“寒霜师姐？”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映在她无神的瞳孔里，像死寂的湖面。
苏寒霜突然开口，声音像被调慢的琴：“决赛……对阵楚狂澜……”
林凡的手猛地收紧。
他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又看向怀中意识混沌的苏寒霜，喉间滚出一声低笑——只是这笑里没了往日的轻松。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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