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凡正蹲在炼丹房后檐下剥灵蒜，突然觉得太阳穴像被细针扎了进去。
他手里的蒜“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指节掐进泥里，额角瞬间沁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头痛，识海里的系统界面正翻涌着血红色数据流，原本欢快的电子音变得沙哑刺耳：“检测到天命织网碎片融合度97%，系统核心程序重置，启动【生死羁绊】任务链。”
“什么鬼？”林凡咬着牙撑起身子，袖口沾了半块泥印。
他扶着墙踉跄两步，突然发现丹田处一片空荡——修为被锁了！
原本流转的灵气像被掐断的溪流，只剩指尖还残留着炼气期初期的微弱波动。
“这破系统还学会升级反噬了？”他扯下腰间的合欢宗玉牌，指腹重重叩在“合欢”二字上。
玉牌凉得刺骨，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系统提示音还在继续：“第一阶段任务：断绝与柳如烟的所有情感联结。失败条件：柳如烟死亡。任务时限：七日。”
林凡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昨夜柳如烟跑出门时，裙摆扫过碎瓷的声响；想起她眼尾被泪水晕开的朱砂痣，那是他偷偷用灵脂膏给她点的，说这样笑起来像月牙。
现在系统要他亲手掐灭那点月牙？
“烟儿不能死。”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就算演戏，也得让她恨我。”
三日后的宗门大比，演武场的云纹石砖被朝阳晒得发烫。
林凡站在高台上，玄色外袍被山风掀起一角。
他望着台下人群中的柳如烟——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纱裙，发间只插了支檀木簪，是他说过最喜欢的素净模样。
“今日我要当众说清。”林凡提高声音，声线冷得像腊月的冰棱，“柳长老，你身为媚骨一脉长老，用情术惑我心智，可是想借我上位？”
全场哗然。
演武场的议论声像炸开的蜂群，有弟子交头接耳“副宗主候选人疯了？”，有长老拍案“放肆！”，连主持大比的首座都握紧了腰间的拂尘。
柳如烟站在最前排，指尖死死攥住裙角。
她望着林凡，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喊他名字，却在触及他冷硬的目光时顿住。
那双眼曾在她练剑划破手时泛红，曾在她被师姐妹排挤时弯成月牙，此刻却像淬了霜的寒潭。
“林副宗主这是何意？”柳如烟向前走了两步，广袖扫过石栏上的晨露，“我与你相识半载，何时用过情术？”
“半载？”林凡扯了扯嘴角，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不过是你算计的半载罢了。”他转身看向首座，“我有证据。”说着从袖中抖出一卷画轴——那是他连夜用障眼法伪造的，画中是柳如烟与外族修士私会的场景。
“啪！”
清脆的巴掌声比上次更响。
柳如烟的手掌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林凡脸上的红印，眼眶渐渐泛红，却突然笑了：“好个林副宗主，倒是会贼喊捉贼。”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凄厉，“我柳如烟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情术！”
话音未落，演武场上腾起一片粉雾。
那是媚骨心法的最高秘术“醉红妆”，能直探人心。
林凡只觉一阵眩晕，识海被侵入的瞬间，他看见柳如烟的神识化作一抹朱砂，正轻轻抚过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那里藏着他初穿来时的惊慌，藏着他第一次逗笑苏寒霜时的窃喜，藏着他在柳如烟膝头睡着时的安心。
“你根本没恨我。”柳如烟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几分哽咽，“你只是怕我死。”
林凡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冲散了粉雾。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石桌上，青瓷茶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柳如烟望着他发白的唇，突然扯下鬓间的檀木簪，“咔”地折成两段：“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说罢转身就走，裙角扫过满地碎瓷，比三日前更急更重。
“疯了，都疯了。”首座拂尘一甩，驱散了残留的粉雾，“散了！”
人群渐渐散去，林凡蹲下身捡茶盏碎片。
指腹被瓷片划破，血珠滴在石缝里，像朵开败的红梅。
他正出神，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苏寒霜的冰剑不知何时抵在他颈侧，寒刃冻得他后颈发疼。
“心锁归元的逆炼之法，你查了七本古籍。”她的声音比剑刃更冷，“那是同归于尽的禁术。”
林凡抬头，看见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用桃枝编的，说戴红绳能挡灾。
此刻红绳被她攥得发皱，“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逼柳长老恨你，好让她退出任务。你自己却要……”
“寒霜。”林凡打断她，伸手碰了碰她的剑刃，“有些事，总得有人扛。”
苏寒霜的剑突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蹲下来，用帕子给他包扎手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明日我去藏书阁查上古契约，你别乱来。”
傍晚时分，林凡刚回到住处，就见秦月儿坐在他的竹椅上，膝头摊着本泛黄的古籍。
她推了推玉扳指，将一页手稿递过来：“初代宗主与天命织网的契约副本，我从杂役房的旧账册里翻出来的。”
手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断了尖的笔写的：“天命锁心，以笑破之。若系统生异，持契约者可召天命之主面议。”
林凡眼睛一亮：“你怎么——”
“你最近总在演武场、藏书阁、炼丹房三地打转，行为模式符合‘寻找破局方法’的特征值。”秦月儿合上古籍站起身，“柳长老在桃林等你，她折了半支簪子，你最好带支新的去。”
林凡捏着手稿，突然笑出了声：“你们这群女人，怎么都比我聪明？”
他刚要出门，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林凡猛地转头，只看见屋檐角的铜铃摇晃，远处山雾里浮着张苍白的脸——那是墨流苏，合欢宗百年前叛出的大长老，此刻正倚在桃树上，嘴角勾着冷笑：“很好，你的命运线，终于开始崩解了。”
山风卷着桃瓣扑进来，打在手稿上。
林凡望着远处渐浓的雾色，将手稿塞进怀里。
他摸出袖中早就备好的翡翠簪，那是用柳如烟最爱的缅甸老坑玉雕的，雕着并蒂莲。
“崩解？”他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簪子上的纹路，“我倒要看看，是谁崩解谁。”
窗外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混着远处传来的尖啸——像是妖修的法诀破空声。
林凡顿住脚步，目光沉了沉。
他将翡翠簪收进袖中，转身走向桃林，衣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半块未融合的系统碎片，正泛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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