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里的尖啸越来越近，像有千万根银针在穿破空气。
林凡刚迈出半步，竹屋的木门“轰”地被气浪掀飞，碎木屑打着旋儿撞在墙上，惊得檐角铜铃叮铃乱响。
“林副宗主好雅兴。”
清冷却带着锈味的女声裹着腥风卷进来。
林凡抬头，正撞进一双泛着灰雾的眼睛——那是墨流苏，百年前叛出合欢宗的大长老，如今鬓角垂着银线，左脸爬着蛛网般的裂痕，像尊被劈开又勉强粘合的玉像。
她身后立着道青影，高得几乎顶到屋檐，轮廓被黑雾裹着，只能看出一双赤金瞳孔，正像饿狼般盯着林凡腰间的系统碎片。
“青鸾妖王。”林凡喉结动了动，突然笑出声，手却悄悄按在腰间。
他早听柳如烟说过，这隐世妖修最善吞噬，专挑修士情锁下手——而他体内刚融合了半块系统碎片，正泛着招摇的幽蓝。
“两位大驾光临，合该备三坛醉仙酿。就是这破门……”他踢了踢脚边的木屑，“是不是该算你们赔？”
墨流苏指尖弹出一道黑芒，直取林凡心口。
那黑芒裹着刺骨寒意，竟在半空凝成锁链形状，正是合欢宗禁术“天命锁心”。
林凡侧身避开，袖中翡翠簪“当”地掉在地上——那是要给柳如烟的礼物。
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青影动了，青鸾妖王的手掌化作鸟喙状，裹挟着腥风直插他后心。
“靠！”林凡骂了句，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双王级威胁，建议启动情绪共振形态，当前情绪值92%，可支撑三分钟。”他咬着牙撞向旁边的木桌，在桌角撞出个血印子，痛得倒吸冷气：“修士们！想看我被拆成八块吗？”他扯着嗓子喊，声音穿透山雾，“上个月我教你们的土味情话，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山脚下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
先是杂役房的小杂役喊：“林师兄说过，美人的眼是星河，那您二位的眼——”“是要人命的黑洞！”林凡接得飞快，趁墨流苏愣神的空档翻上房梁。
他能感觉到，周围修士的情绪正顺着系统碎片往他体内涌：杂役们的紧张、外门弟子的震惊、内门长老的担忧，像团乱麻缠在他周身，逐渐凝成半透明的光罩。
“雕虫小技。”青鸾妖王嗤笑，赤金瞳孔骤然收缩。
林凡突然觉得有双无形的手在攥他的识海，系统碎片的蓝光忽明忽暗，体内那半块未融合的碎片竟开始发烫。
“命运吞噬之力？”他额角渗出汗，想起秦月儿昨晚翻到的古籍，“这妖修要吸我的情锁……系统！有没有招？”
“检测到高阶命运干扰，是否启动‘情锁重铸’？需消耗三位女主情感共鸣印记，可能引发记忆回溯。”系统音难得带了点机械音外的颤。
林凡眼前闪过苏寒霜蹲下来给他包扎时睫毛的颤动，秦月儿推玉扳指时指尖的温度，还有柳如烟在桃林折簪子时耳尖的红。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启动！”
识海突然亮如白昼。
三团光雾从他心口浮起——最左边是柄小剑，带着霜气，是苏寒霜留在他体内的“无情道破”印记；中间是串铃铛，摇起来有桃花香，是秦月儿的“天机算尽”印记；最右边是朵并蒂莲，正缓缓舒展花瓣，是柳如烟的“媚骨破障”印记。
三团光雾交织缠绕，在他体外凝成三重护盾，蓝、金、粉三色流转，竟将青鸾妖王的吞噬之力挡在半尺外。
“她们的信念，就是我的力量。”林凡抹去嘴角的血，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被丢在杂役房的那个雨夜。
那时他蹲在柴房里啃冷馒头，苏寒霜的剑穗扫过他鼻尖；秦月儿抱着古籍经过，用玉扳指敲他额头说“蠢货”；柳如烟撑着油纸伞站在雨里，递给他半块桂花糕，说“小杂役，笑一个”。
此刻这三重护盾，像极了那三双手，正从不同方向托住他摇摇欲坠的命。
“情锁归元·碎梦篇！”林凡大喝，系统碎片的蓝光彻底爆发。
他看见墨流苏的黑链在护盾上撞出裂痕，青鸾妖王的鸟喙被震得缩回黑雾里。
山雾被气浪冲散，露出桃林方向——柳如烟正提着剑往这边跑，发间那半支断簪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看见他，瞳孔骤缩，又立刻扬起剑，朝墨流苏的后背刺去。
“走！”林凡吼了一嗓子，三重护盾突然炸裂。
墨流苏被气浪掀飞，撞在院外的桃树上，咳出黑血；青鸾妖王发出尖啸，黑雾里渗出金红血珠，转身就往雾里钻。
林凡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全是血，系统碎片的蓝光也暗了下去。
“妈的……这回是真的差点交代在这了。”他笑着倒向地面，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靠近，是墨流苏的声音，比山风还冷：“你以为赢了吗？真正的天书，才刚刚苏醒。”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林凡看见柳如烟的身影扑过来，发间的断簪擦过他的脸。
他想伸手摸她的脸，却只能无力地垂下手，指尖碰到了地上那支翡翠簪——并蒂莲的纹路还很清晰，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桃林相遇时，她眼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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